院长似乎知道这些鬼东西的存在，害怕又无奈，后悔又悲伤。
“我知道，你们不甘心，不服气，感到不公平，好不容易从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变成有家的人，有朋友，有伙伴，有穿的，有住的，能上学，能唱歌跳舞，未来繁华。”
“是院长的错，院长一手救了你们，也一手毁了你们，你们恨院长，我都知道，院长知道错了，事已至此，为了别的孩子，你们不能让一让吗？”
“他们也像你们一样，被父母抛弃，受冷挨饿，好不容易来到福利院，又被迫离开，他们也很苦……”
呼……
夜风袭来，将院长的嘴给堵住，鬼东西不想让她继续说。
风很大，很猛，很凶！
院长不得不回到楼内，她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狂风，沉默，后悔，自责！
王尊有些触动，其实院长说的都对，事已至此，还是放眼往前看比较好！
当年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眼下为活着的人而行动更好。
只是，那些鬼东西心中有恨，有怨，有火……并不想听院长的话。
换个说法，他们只是一个孩子，也想不了那么多，随心所欲，不高兴就发火，不开心就叫，就那么简单。
王尊看着那一排鬼东西，心里也是发毛，那是一排十二个啊，立在狂风之中，黑暗之内，一张张灰白的脸面无表情朝着门口看来，布满怨恨与不甘，很是瘆人啊。
王尊眯下眼睛，他突然看到这些鬼东西的额头上好像有一粒红点。
红点像是用毛笔尖点上去的一样。
他们只是普通的厉鬼而已，身上不可能有红色的东西。
这是外物？
王尊记下这个特点，深思起来。
如果是一个鬼东西有这样的红点，那倒也说得过去，问题是他们额头上全部都有。
这就不简单了。
风停了，一排的鬼东西也消失了。
他们消失在了大门外，楼上却是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小孩笑声。
叮叮……
王尊很清晰的听见，楼上好像有玻璃弹珠滚过的声音。
还有篮球砸地发出的“砰砰”声！
更有相互追逐的笑声！
……
他们出现在了楼上！
本以为今晚只是与大头交朋友的任务，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这些东西，会不会与大头也是一伙的。
王尊并没有在十二个鬼东西里看到大头。
这也是一个问题！
王尊准备躲到院长离开，院长留在这里明显是为了这些鬼东西，他想得到这些鬼东西的原谅，现在看来是不可能。
她似乎对这些鬼东西见怪不怪了，不是怕，更多是愧疚，是无奈，是后悔。
这些鬼东西也没有伤害她，只是折磨她，在福利院里闹，他们知道院长很重视这里，他们要让院长无法继续在这里进行救助别的孩子。
这不也是一种自私吗？
之前将这里的工作人员吓走，捉弄孩子们的罪魁祸首，真的是大头吗？
也是这时！
院长突然抬起油灯，照向王尊藏躲的方向，沙哑的开口。
“躲了这么久，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没有任何的恐惧！
不过也是，院长连一排鬼东西都不怕，她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尊撇嘴，这小老太太也是敏锐，不是一般人啊。
“老人家，我叫王尊，也是一位恐怖惊悚游戏的设计师，听说这里闹鬼，我专门过来寻找灵感，来的时候夜深了，以为您睡了，所以没有打扰您，您不会生气吧？”
王尊大方的承认，并没有找借口，诚实才是交谈最好的开口。
“你都听到了？”院长面无表情。
王尊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吧，这里不安全，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会有危险的！”
院长杵着拐杖，拿着油灯，准备上二楼。
王尊上去扶着院长的手臂，面带微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也不能离开不是？
“你想死？”院长不客气，声音很冷。
“正如我所说，我是一位恐怖惊悚游戏设计师，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没有什么害怕的！”
院长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尊，没有多说什么。
“我对您老人家遇到的事情很感兴趣，不知道院长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我将它改编成游戏，万一有人懂得这方面的能力，能帮我们解决这些事情呢？”
想要了解当中的事情，从院长口中是最快最真实的方式。
“好！”
出乎意料，院长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是王尊万万没想到的结果，有点不敢相信。
“我们去房间说吧，如果他们不想放过我，这些事情有别人知道了，我以后入了棺材，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被他们伤害！”
王尊会错了意，还以为是自己感动了院长呢。
院长的房间在二楼，楼梯口的房间。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完全不一样，有一半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场地，里面摆放着很多的东西，都是让小孩玩的物品，比如积木，室内滑梯，小型的篮球场什么的……
这些应该都是之前一些好心人送的东西。
院长打开门，走了进去。
王尊站在门口，他看到通往三楼的楼梯转角处，有一个黑影探着头往这里看来。
他还看到尽头的场地里，一个篮球被一个瘦小的人影抱在怀里。
滑梯上，坐着一个人影，还有一个人影从滑梯上慢慢滑下来。
黑暗的世界里，黑暗的人影正在盯着自己看，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一件极其可怖的事情，对王尊来说，这倒是习以为常了，一点波澜也没有，甚至于有点想笑。
跟随院长进入房间里，随手关了门。
“院长您也不怕我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王遵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长得有那么老实吗？
“我一把年龄了，想死也死不了，你要是杀了我，我还感谢你呢！”
院长脸色放松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冰冷。
“这不能！”王尊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院长给王尊倒了一杯水，他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他出门在外，为了安全起见，绝不吃外人的一口饭，一口水，就算对方是一位八十岁的老太太。
他的背包里有水也有食物，还有预防万一的衣物！
“你很谨慎，现在看心怀叵测的人是我了！”
院长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王尊不想废话，任务已经开始了，他还是没有看到大头的身影，他有点怀疑大头是不是就是那些鬼东西的头头。
“您被他们吵了多久了？”
直入主题，不想拖泥带水。
“他们是三年前意外去世的，第一次出现应该是半年之后，也是大头不幸病死的半个月前！”
说到这个，院长的脸色又恢复到冰冷，其实也是后悔与愧疚。
“大头？”
怎么又扯上大头了？
“他是我女儿的儿子，我将他抱回来的时候对外说的是在福利院门口捡的，他其实是我的外孙！”
院长叹了一口气。
王尊瞪了一眼，还有这种事？
果不其然，不是当事人口中说出来的事情，道听途说永远也不是真相。
“大头天生患有大头症，脑子积水，做手术也无法排除干净，他的脑袋里仿佛就有一个泉眼，不停的往外冒水。”
“他的头很大，也导致他与别的孩子格格不入，他一直很孤独，很内向，但他很听话，很乖巧，很会为别人着想，可惜了他了。”
“那件中毒事件之后，我无法心安，自杀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至今为止，我还是无法忘记他们，两年半前，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想念他们，还是什么原因，我经常能梦到他们，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一个梦，谁知道，我晚上巡查的时候也能看见他们。”
“后来我明白了，这并不是我的幻觉，是他们真的回来了，我那个时候是开心的，是高兴的，自私的认为他们这样陪着我也无所谓。”
“但是，可能是我太过宠溺他们，他们居然又开始捉弄大头，并且越来越过份，吓得大头经常精神恍惚，我甚至于怀疑大头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大头，我训斥过他们，他们表面上是接受，但童心未泯，一直在暗中捉弄大头，大头去世的那天，我听到他的房间里传来尖叫声，还有恐惧的叫声，我过去的时候，大头已经没了。”
“医生后面说大头确实是因为脑积水压坏脑部神经而死，但医生也说了，这一次的积水量太大了，很不正常，一下子出现的积水，极大的可能是受到刺激，让脑部积水喷射出来。”
“大头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太苦了，我怀疑就是他们的捉弄让大头脑积水爆发……”
院长流下眼泪，伤心悲伤，大头是她的外孙啊。
“事后我问过他们，他们都否认了，事情已经发生，多追究也没用，我也没有多为难他们，可能就是我的不为难，他们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开始捉弄别的孩子，工作人员，甚至于是我！”
“工作人员以及孩子们都说是大头的魂念回来，实际上，是他们，是他们幻变成大头的样子，我太宠溺他们了，我知道事情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为了他们也好，为了当时的孩子们也好，我必须要让他离开。”
“巧的是，某一天来了一个人，他一眼就看出来福利院里的怪异，他说自己是附近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他懂得一点异术，能帮上我们，我也就答应了。”
“自那以后，福利院里确实是平静了一段时间，但一个月之后，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我又见到了他们，他变了，变得很可怕，一点也不听我的话，他们把我当成敌人，仇人，捉弄的对象，把我从走廊的这一头拖到另一头，如此这般反复了好几次，最后将我扔下楼梯，伤了腰，不然我现在是不需要拐杖。”
“那天之后，他们开始变本加厉，不再是简单的捉弄，还想害人，他们把一些孩子诱惑到厕所里，想淹死别人，他们诱惑工作人员跳楼……”
“也是那时候开始，我决定将孩子们送走，辞退工作人员，我一个人来面对他们，直到他们原谅我为止，不过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什么用！”
“有时候，他们不仅仅只是捉弄我，还想杀了我，幸好，他帮了我，这一年多两年，多亏了他。”
院长叹息，苦笑憔悴，眼中带泪。
“是那位大师吗？”王尊挑了挑眉头。
院长摇头：“是大头！”
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其实大头从一开始就不是坏的那一个，只是被别人认错了而已。
“那个大师没回来过吗？”
这些鬼东西是那大师来了之后变得疯狂的，是灭不了他们，他们报复心变异吗？
“没有，我去找过他，游乐园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游乐园根本没有什么小丑！”
“我被骗了！”
王尊点头，装神弄鬼的大师很多，真有实力的人凤毛麟角！
慢着！
小丑？
王尊刹那间瞪大眼睛，脸皮抖了一下，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你说的是小丑？脸上化着小丑妆容的小丑？”
王尊嘴唇有些发抖，不会这么巧吧？
要不要这么巧？
“是的，是一个小丑，我也觉得奇怪，他西装革履，却化着一个小丑的妆容！”
院长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认为自己是被骗了而已。
王尊沉默了，面如死灰，怎么又与小丑扯上关系了。
自己是要与小丑不死不休了啊！
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围着小丑转，破坏小丑的计划。
小丑不杀了他祭天也说不过去啊！
“他也没问我要钱，就是让我给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他说帮我赶走他们，那天晚上也确定听到了一些嘶叫声，我以为是解决了呢，谁知道一个月后，他们变得更加的变本加厉！”
“我留在这里，只想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放下怨恨，得到他们的原谅，离开这里，还这里一个安宁！”
院长揉着眼睛，身心俱疲，连打了几个哈欠。
“你要知道的就这些，没有其它的事情了。”
院长叹了一口气：“我送你下去吧，别呆在这里了，不安全，他们今晚还有得闹！”
王尊苦笑，小丑啊小丑，我们是真的八字不合啊。
王尊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他与小丑迟早会面对面，大家都想撕碎对方吧。
破坏小丑的计划，小丑不会放过他，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小丑干的事太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