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指
接下来的几天，同事们看到江明比以往明显心情好了很多，平日里经常一个人角落里发呆的他开始和同事们嬉笑打闹
众人纷纷猜测这个家伙是谈恋爱了，面对各种猜测江明也不做解释，有人问起，也是随便几句搪塞过去
或者，编造一些自己都差点感动的故事
他工作的地方位于运河边的一家餐厅，他很喜欢餐厅的名字——“闲亭一筑”
虽然年纪较小，但江明早已熟练掌握了每种食材的切、剖、砍、剁等各种刀法
现在的他正在厨房墩头上，熟练的将一块青白相间的野芋切丝，每次落刀都在视力极限之外，嗒嗒作响
“江明…刘月琪拒绝我了…我的心啊……”张鹏刚换了衣服来到他旁边，小眼睛周围黑黑的眼圈，满口酒气
江明指了指墙上的时间投影：“大头，我要是你就旷工算了，我都把你备菜配好了”
张鹏打开备菜箱，果然被塞的满满当当：“嘿嘿，那我更不能旷工了，今天不用干活才扣那么几块钱，旷工我可亏大喽，你说刘……”
张鹏无意识的拉了一下江明的胳膊，刀突然脱手向上飞了出去，刚好落在了江明的左手上
小鹏赶忙把刀拿走，还好只是切掉了手指处的一小块皮肉，并没有伤到骨头
江明拿了个捆蟹绳系在他的手腕处，身边的张鹏也彻底醒了酒：“…我真…唉…喝多了…我这就去找厨师长，咱们去包扎！”说着便跑出了厨房
江明忍着痛等了一会，见张鹏喘着粗气过来了，努力瞪着一双小眼睛：“厨师长没在…”
江明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大头啊，这回公平了，你就顶我们两个的位置吧，记得帮我请假”
出了餐厅江明走到街上，古街尽头就有一家小诊所，老板是个黄牌的本地人，操着一口半熟的通用语，看到江明进来职业的笑容马上挂在脸上
包扎很快就完成了，老板给他拿了几盒药，热心周到地向他讲解用法用量，江明也再三致谢，然后用蓝牌支付了费用，出门左拐
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第一个月亮便冲出了地平线，高挂在不断变幻的云层里
江明想着回去宿舍除了打游戏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做，而且还要忍受张鹏床底几双鞋子的“熏烤”，实非疗伤佳所，于是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全球在一次次战争中不断地出现各种高科技武器
后来因几个国家掌握了最新的灭国武器和空天母舰的技术，开始向周边的小国慢慢蚕食，逐渐地形成现在的六个大国，六个大国又因为两个地外卫星的所有权更加剑拔弩张
虽然身在最强大的民主国可以远离战乱之苦，但身为一个二等公民的江明好像永远都融入不了这座城
在那晚五根针进入身体之后，乱东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这反而让他更加恐慌，它们是什么？对自己会不会有伤害？
所到之处，熙熙攘攘，这里每个大楼的楼顶，每处门店的门口都被各种全息影像充满，投射影像的基座里音响音质参差不齐，本就心烦意乱的他更加头疼
回宿舍后和张鹏侃皮打游戏到深夜，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
宿舍就剩下他自己，这三天的假期刚刚才第一天就觉得无聊透顶，不知是不是休息充足的缘故，好像有很多的力气没地方用，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的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很多，更神奇的是，受伤的手明明在伸懒腰时碰到了墙上却一点都不痛，他便把手上纱布都拆了下来
伤口不见了，疤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
快速整理了下思绪，最终，江明大彻大悟！
“…别开玩笑吧，我也没穿越呀，身边也没什么鬼系统啊…我一个思想单纯的良好少年，安逸的做一个努力奋进的好厨子不好吗…”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来个奇葩老者，威逼利诱各种招数收我为徒嘛，你们在搞什么啊，奇迹出现在我这种人身上也太不理智了吧！！”
……
“还有啊，装备掉了五根针什么意思啊，不应该是一把上古宝剑或者随身的饰物嘛，用五根针去对付空天母舰？！让我这种贪图安逸的人做救世主，你们脑子有坑吧各位…”
……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江明，一定会好言相劝稳住他，然后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通知精神病院说明情况
但现实是，江明真切的歇斯底里，周围真切的没有对他有任何关注，真切的无比真切！
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江明从最初的激情愤慨变成了默默地自言自语，最后归于平静
他从小到大都因为那些看不见的乱东西，在别人的质疑和嘲讽中长大，好在自身的坚毅让他心智都算发育完全，对于这种早已经见怪不怪的奇异也都化作生命里的一部分，自然而然，互不打扰
但最近的事以前没有出现过，今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再次出现又是一种什么状态，会不会成为“它们”的样子…
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对他来说在游戏里拯救世界已经足够精彩，至于现实中开挂…他宁愿做个傻厨子
江明把纱布重新绑好，对于隐瞒自己是个“异类”这种事他从来都做的很完美
起床后不久，无人机已经把外卖送到了窗口，无人机前面的面板上详细播放着外卖制作过程和正确吃法，江明对着无人机做了个笑脸，然后在评价面板上点了个差评
差评原因：“你们送的太快了，我都还没洗好脸！还有最重要的菜的火候不错，但刀功太差，影响食欲！！！
……说到……先浸水，泡足三小时……一定要在尾端开始切片…”
江明滔滔不绝地评论着，直到评论面板显示录音时长只剩五秒
江明抓着无人机大声喊道：“最后！你们评价时长太短了！！！”
这个小区在附近算得上是制高点，江明来到楼顶，也没有心思极目天空的城市群
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面，学着游戏里的样子庄重的盘腿坐定下来，闭上眼开始集中精力感受“它们”的存在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脑都是各种七七八八没有意义的东西，他没有学过冥想打坐，只能模仿艺术作品里的情节去感受丹田的位置，外松内紧，引导周身灵气汇聚
“引导？汇聚？！我都没感受到那些东西我怎么汇聚？！再说我万一成功把那些东西汇聚到丹田，估计下场会比反派大boos还要惨的吧”
“等等…丹田？根本就不存在呀……小时候听院长说过，我们的人体构造就没有所谓丹田呀，那都是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江明跳起来在楼顶来回踱步，转了不知多少圈后，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感受丹田，坐着、躺着、倒立、起跳……终于在多次尝试无果后，他放弃了
他躺在楼顶的地面上，远望着漂浮在天空中的城市群，那是只有红牌才能进入的区域，它有一个梦幻的名字——虹城
在地面上只能看到它巨大的底座，不知道用了多少钢铁和磁石筑成，与地面连接的四个空轨从上面展开，消失在地平线里
江明因为在餐厅上班，见到过佩戴红色识别牌的人，他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相比于黄牌的举止优雅和谦逊有礼，他们更多的是官方标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给江明的感觉，比黄牌的一等人还要不真实
他们没有类似一二等人的称谓，因为人等是他们定的，根据对国家所作贡献的多少而定，而他们的红牌，却可以世袭
江明并不羡慕他们，因为他觉得自己和老吴、大头才是真正的自由民主，彼此不用有所顾忌，率性而为
也正因为此，这个世界的地面被某些蓝牌为所欲为，红牌的底线很明确，只要不威胁到国家安全和利益，他们完全可以无视
因为在他们眼里，能把天捅出一个大窟窿的蓝牌或黄牌，正是他们需要的，于是虹城就这样几乎无声无息地统治着这个自由民主国
民主国通过快速的发展，研发了很多很多游戏，虹城内禁止售卖，对黄牌的采购数量也管控很严格，唯独对蓝牌，他们好像从不吝啬
美其名曰“降低犯罪率”，成效是有的，虽然只有一点点
然后地面上的年轻人便每日沉浸在犯罪和游戏里，只有少数老年人还在坚持着守护传统文化，试图教化人心
江明清楚自己没有更好的能力拿到通向上层的通行证，所以他一直很知足，面对地面的罪恶虽然恨之入骨，却也无能为力
他经常告诉自己，既然自己生而为二等人，那便做个普通人好好活着
就在他望着虹城快要睡着时，突然想到了那五根针
“对啊…为什么要找丹田？那五根针才是关键道具吧”
江明能感觉到五根“针”一直在眉心，手指的伤能好，应该和它们有关，一想到自己身体里被五个不知名的东西入侵就觉得莫名惊悚
他集中精力，脑海里出现了“针”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它们好像受到了召唤，眉心处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