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天龙七子 > 正文 10
        快断粮了,黎日庆赶到队伍前面,匆匆去见乌克兰人谈判皮货换食物。他已进入出类拔萃的境界了,尽管不少乌克兰人和他一样,具备跋山涉水、远行千里的聪慧,但他明白人类的大智慧,也就是“厚黑”经,如爬雪山、过沼泽所遵守的诚信与规则。这种境界非一日之功,黑海边长大的人的脑子只能慢慢地总结归纳,需要许多反复出现的事夹磨,才能领悟“黑”。

        黎日庆从小就和心白的人、心黑的人厮混在一起,高考完第二天,1994年7月9日早上,他毫不留恋地到美容美体院把皮肤漂白了,成为一个“白皮”之人,连右嘴角的好吃痣也连根拔掉!他下决心要让自己与白人同呼吸、共命运。他很爱进行对比,看透了本质所在,比起白人自己,他更了解白人,作为黄种人来说,他已超群绝伦,现在他要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白皮黑心”之人。

        这些经验成了他狂骄的本钱,促使他蔑视一切,他压抑着这种情绪,不让任何人有所觉察。但此时,在基辅,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鄙视,将这种情绪全爆发出来,污言秽语喷薄而出,向乌克兰的两个雇佣兵没头没脑地泼了过去。原来,他正在和乌克兰谈判皮货换食物,瞟见不远处有两个黄皮肤的雇佣兵走过,他瞅着眼熟,乌克兰军官顺便告诉他:“那是特拉维夫训练中心的雇佣兵,中国人,一个叫流川枫,一个叫高俅。”他猛地站起来,浑身发抖,嘴唇发紫,“这两人居然就是流川枫、高俅。”当年流川枫敲诈他那一幕重现脑海,没想到这厮竟跑到乌克兰来了,辱骂还算轻的了。而高俅在梁山气死了黎日庆打小喜欢的“豹子头”林冲,几年后随狗皇帝南逃杭州,当秦桧的帮凶,在风波亭斩了岳武穆。日庆一直痛恨高俅。他立马向军官增加了一个交换条件:把这两人让给他。

        这两人象两只土狗一样畏缩在他的面前,他们缩成了一团,却依然龇牙咧嘴。流川枫与高俅肯定不属于奶油小生,这两个人象牛头马面,脸上坑坑洼洼,满是疤痕。冰天雪地使得这些疤痕时而裂开、时而又冻上。尽管又沮丧又饥饿,他们的眼光仍凶猛。黎日庆走上前和他俩握手言和说:“既往不咎,未来不犯,活好当下。”他重金邀请他俩加入了迁徙队伍当保安队员。他俩还认真尽职,巡逻时远远地发现副院长夫人一个人在第聂伯河边好象在默念什么,然后烧掉了什么东西,他俩走过去,“罗兰夫人,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她微笑着象蒙娜丽莎,“不用,谢谢你们。我胸闷,一个人在这儿透透气。”……

        基辅是个著名城市,盛产盐,质量好、价钱便宜,基辅出名的另一个原因是旅游胜地,那些开采后留下来的盐矿,是很大的溶洞,走在里面,洞壁的盐晶体在灯光下闪耀出奇妙的光彩,五颜六色、分外好看,吸引了大量游客。瑞典欧洲皇家科学院迁徙队伍到达基辅后的第二天,全员休整,大家自行安排。

        流川枫选择跟团一日游,在游览盐洞时,手指上的钻石戒指特别耀眼、引人注目,游客们逛完盐矿各自散去,流川枫没回到驻扎营地帐篷,自己跑去宾馆开房召妓。翌早,服务员打扫卫生,在8801房门口发现有红色的水从缝里流出来,马上报警。当地的阿加莎女探长带着法医到现场,经查,估计死亡时间是昨晚9点多,从伤口分析,是气枪射击的,不过死者流川枫身上只有一个弹孔,子弹从胸前射入身体后,没穿出身体,在法医解剖尸体后,还是找不到那颗子弹头,钻戒也不见了。提审过流川枫召的两个13、14岁的雏妓,觉得没疑点,阿加莎沉思:“子弹头到哪里去了?谁杀了他?”

        当晚,高俅被调整到一个因纽特人造的房子住,距离队伍驻扎营地不远处,高俅很高兴,晚上在冰面上还玩了会随身带的蹴鞠,寒风呼呼刮起,实在太冷,就回屋生了一堆火,在上面放了好多木柴,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直到几天后队伍即将开拔远行,人们才发现他尸体,报了警,阿加莎赶到,发现高俅住的房子并没有被风吹倒,也不是被火烧死,也不是由于一氧化碳中毒、缺氧窒息而死。“那他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女探长又多了疑窦,眼睁睁看着迁徙队伍启程离开。

        科学院迁徙旅途一直延伸着,不知何时终结。“来,把火点上。”黎日庆命令道,卡扎菲和萨达姆满心不情愿地开始收集枯树枝和灌木枝条。他们总是干一会、歇一会,在弯腰捡柴时,不是被树枝绊倒,就是因一阵眩晕而摔倒。在把枯枝送往火堆的途中,他们一摇一晃,双膝打颤。由于颤抖得厉害,膝盖还不时地碰撞着。每往返一次,他俩就好像大病一场,显得衰弱至极,需要歇一会再干。但他们的眼中偶尔放出一种坚韧光芒,可能是在和难以言传的痛苦进行搏斗。他们心中的自我仿佛要从体内冲破出来,发出野蛮的呐喊:“娘希匹的,老子要活下去……”这是生命的本能。

        南风拂面而来,烈焰腾空,融化了火堆周围的积雪,日庆迫使他俩支起帆布做的帐篷。他们把一块毛毯展开,让它与火焰平行,使它在上风口斜倾并形成角,这样,既可挡住寒风,又可以使暖流向后飘散,回旋向下散到毛毯下蜷缩的人身上。黑胡子拉碴的萨达姆在地上铺上一层冷杉树的粗树枝,以免他们坐下时身体触到下面的冰雪。

        任务完成,卡扎菲和萨达姆开始照料他们的脚。漫长的跋涉毁坏了他们的巨鹿皮靴,靴子被裹成大冰坨,野性的伏尔加河里堆积的木材上的尖冰把它们又戳破。两人烤化了冻在靴袜上的冰雪,脱下来,露出惨白的脚趾。趾上的坏疽表明这趟旅程是如何的浸满了苦难。这两人留下来烤干他们的靴袜,黎日庆则转身往回走,为迎接那些落在后面的伙伴。和他们一样,他太想在火边坐一会儿,使全身酸痛的肌肉松弛一下,但“厚黑”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痛苦地在冻原上跋涉着,两次他都差一点儿掉进冰窟。由于河中两堆木材之间的水面刚封冻,不太厚的冰面难以承受身体的重量,一脚踩上去,易碎的冰面就在他的脚下晃动起来,逼迫他在精疲力竭中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卡扎菲和萨达姆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绕过一个河湾,进入日庆的视野。这两人背上包裹的重量只有几斤,但他们却如同背负千斤重担,一步一晃又一喘。他急切地向他们询问着什么,他们的回答似乎使他安下心来,他又急忙地往回赶。接着,两人搀扶着一位女人走了过来。由于虚脱,他们两腿发抖,走起来像醉汉,踉踉跄跄。一见到她呀,黎日庆的脸上放出光彩,但很快就绷住了。他对罗曼.罗兰夫人很尊敬,虽然见过不少白人少妇,但她却是第一个和他一起穿越雪国冻原的白人女子。他深知这次远行非同小可,它将对灵魂进行考验,包括她。

        她浅笑时挂着深深的酒窝,出现在他面前,语言清新,直击要害,神态自然,这一切令他禁不住改变了想法。此刻,她那清澈的眼神,银铃般的脆脆嗲音,坦诚的神情、平等姿态,像自由女神一样捕获了他。他觉得宇宙里出现了一种新女性,这种女人的儿子们能够主宰大地、海洋、天空。他好奇:“难道自己民族的女人们的子嗣无法战胜他们?她们既仁慈无形、又温柔无色!”

        日庆自始至终在观察她,发现她疲惫,意志却不屈不挠,仍不断传播圣歌般的妙语,还是那样的“既仁慈又温柔”。他猜想,她的双脚从落地起就一直是在小园香径独徘徊、一直独步金光大道,从没体验过穿上雪国硬邦邦的鹿皮靴的“夹磨”,而且也从没尝过在冰天雪地中冻得紫鼻乌嘴的味道。她总爱把微笑和热情的言语带给每个人,包括挑夫贩卒......

        嘴角总爱叼着烟说话的卡扎菲、黑胡子拉碴的萨达姆曾自吹他们熟悉这条路上的每一块界石,就像一个胎儿熟悉胎盘一样,但现在他俩不得不承认迷路了。他们的坦白招来大家的臭骂,但在一片骂声中,响起她那温暖的宽恕之语。晚饭后,篝火旁,她唱歌跟大家听------《圣女贞德之歌》《把侵略者踢出门》《茉莉花》《刘三姐》《今夜无人入眠》……歌声赶跑沮丧,带来希望,使大家充满信心,面对自己的前途。

        口粮短缺,分配时大家互相监督,细细地掂量着那点儿难以果腹的食品,瑞典欧洲皇家科学院食堂里那彩色的维他命药丸早就吃光了。她断然不接受副院长丈夫与治安队长的特殊照顾,只领取了一份同等的食物。和这个女人打交道,黎日庆为之心花怒放,他感到生活变得五彩斑斓,道路又宽又广。

        “从今天起,再没餐食了。”日庆说,“对这些雪橇狗得盯紧点,它们也饿慌了,开始敌视我们,说不定哪天,就会扑倒我们中的一个、撕碎了吃。”他陷入往事中,目光注视着自己腾起热气的鹿皮靴,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想爸爸妈妈了!”当罗曼.罗兰往他的杯子中倒水时,他才缓过神来,他拍拍胸脯:“眼下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别急,罗兰夫人,不久,你就不会饿肚子,不用再穿这双硬邦邦的鹿皮靴了。”

        听到这话,那女人的脸阳光灿烂,两眼似黑洞,放射出“秋波”。

        “真的,夫人。”他说,“走完这段路,我们去巴黎,坐船去塞纳河、莱茵河,白天黑夜都在水里。”“哈,棒极了!”罗兰夫人眼睛一亮。对他的说笑,她半信半疑,但他这样讨她的欢心,让这女人莫名的兴奋。

        帐篷里,日庆讲着诙谐的段子,罗兰天真地笑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老公、一个是日庆,也开心地笑了。狗群一阵骚乱,打断了关于日庆的奇思妙想,当狂吠的斗士们被扯开时,萨达姆已捆好雪橇,一切就绪,准备上路。

        “驾!走啦!”卡扎菲威风地舞动皮鞭,雪橇疾驰而出。罗兰作为第二队紧跟着,日庆帮她起动上路,自己垫后。黎日庆魁伟,学过散打长拳,但他却不忍鞭打它们,他思考过:“狗生下来就是拉雪橇的吗?狗的一生,是由谁安排的?狗和牛马一样,就是天生吃苦的命吗?”一看到狗、牛马吃苦,他就会想这些。

        试了两回,狗狗们没能拖动满载的雪橇,他哄着它们,鼓励加油,他的耐心没有白费,狗狗们呜咽着,雪橇终于拉动了,追上前面的伙伴。
    热门搜索:性感熟女两性霉素b阴泡腾片怎么用夫妻生活两性两性表面活性剂猫扑两性健康网性感女教师两性情感口述日本两性性感火爆美女图袁立性感
    櫻花の島蜂巢影视BENK蜂巢影院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