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犹豫了。
快到十二月，海城已经彻底进入冬天，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
更别说今天还下着小雨，落下来的大部分都冻得像小石子，打在身上怪疼的。
真要在楼下站半天人都能冻成冰柱子，等到要正式拍摄状态肯定很差，为了工作着想……
“成吧。”姜绾挂了电话。
扭头穿上风衣要出门，又转回来翻箱倒柜的摸出个墨镜戴上，顺手还补了个唇色，豆沙粉，特别日常。
要出门见人，看上去气色太差不好。
走出楼道口就看见夏屿川了。
他站在不远处，帽子依旧压得很低，只是口罩拉了下来，松垮的挂在下巴处。左手捏着根抽了一半的烟，看到姜绾下来，他就顺手把烟头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走，带你吃饭去。”夏屿川说，“拉面。”
他说的那家拉面开在他们高中对面，说实话不是特别好吃，但是料给得很足。
老板人也好，他们就经常过去照顾生意，吃的多了之后跟店里那条狗都混得像兄弟。
狗的记性确实比人好。
姜绾刚踏进门口，躺在地上的大黄立马察觉到，蹭地一下站起来，嗅了两下汪汪地就冲他们跑过来。
特别亲密，两只泥爪子扑在姜绾身上盖出一个又一个梅花印。
“大黄！”夏屿川被撞得后退两步，姜绾拉了他一把，等稳住身形以后他摸着扑在身上的狗，“胖了啊，抱不动你了都。”
“欸，吃点儿什么？”店主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夏屿川点好菜，才询问道，“小夏？”
“叔，我好久没来你都给我忘了。”夏屿川说。
“没忘，没忘，老口味，我知道的。”店主笑着打票，抬起头看着姜绾，“我也记得你，都记得。以前我这儿没人来的时候就你两来，大黄都记得你们。”
说完高高兴兴的转身进了后厨，大黄一直围在他们脚边打转。
人不如狗。
狗都比我活的快乐。
姜绾很难想象，在进入社会这么多年之后，竟然有一天会羡慕狗的生活。
大黄每天吃完饭就出去溜，回来就缠着主人玩。它什么都不用愁，也什么都不知道，见到喜欢的人或者动物就傻乐示好，见到讨厌的家伙就可以呲牙。
姜绾无比羡慕这种相处方式，虽然它属于狗。
也不知道得奋斗到什么地步，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姜绾拆开竹筷递给他：“以前不是不抽烟的吗？”
“啊？”夏屿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抽烟被看到了，“抽烟很帅啊。”
“……几岁了中二病还没治好呢？”姜绾无语。
夏屿川以前也抽烟。
姜绾就看见过好几次，基本上都是大考成绩不太理想的时候。
对于夏屿川来说不太理想，比如说跟第二名的差距没有拉开一百分以上。
这种时候成绩榜一贴，当天下午就能在天台或者操场的角落找到烟雾缭绕的夏屿川。
压力总是需要宣泄口，没有什么交际和爱好的人，就会寻找更孤独的方式释放压力，比如说抽烟。
但姜绾并没有打算拆穿他。
“男人至死是少年。”夏屿川一脸正经。
店家正好端着两碗拉面上来，听到夏屿川充满中二病的发言笑了笑，还有些感慨。
“年轻真好啊，二十来岁就是不一样。”
“叔，男人至死是少年，你也是啊。”姜绾说。
少年也有记忆力不好的。
大概是太久没见过姜绾，口味都记错了，没加葱，但是姜绾看着面前飘着香菜的大碗拉面还是有点痛苦。
算了，凑合吃吧。不想折腾了。
姜绾刚下筷子，就戳到了另一双，抬头看到夏屿川伸着筷子在夹碗里的香菜，看到她已经开始动筷子还有点儿意外。
“你不是不吃香菜的吗？”夏屿川说。
“有得吃就不错了，没那么矫情。”姜绾打了下他的筷子，示意夏屿川拿走，不要妨碍她吃饭。
变化不是无端的。
“姜绾。”夏屿川喊她。
“离开海城的这三年，你……”
发生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
他顿了顿，最后问出口：“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