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 > 正文 46.我要嫁的是您家五公子
        次日,郑娴儿早早地起身梳洗了,细细地描画了眉眼,又耐着性子坐在镜前盘了个云顶髻,穿了件石青色绣合欢花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半臂,带着丫头小枝悠悠然地进了宁萱堂。

        她是寡妇,原不必日日到婆母面前晨昏定省。所以楼夫人对她的到来颇感意外:“你今日怎么这样早?莫非是《百寿图》遇到了麻烦?”

        郑娴儿浅浅一笑:“并没有什么麻烦,时间上也赶得及,太太放心。”

        楼夫人闻言便点了点头,向她笑道:“刚刚你安姨娘还说起你,可巧你就来了——今早大夫来看过,说是铮哥儿已经大好了,你大嫂心里对你可感念得很呐!”

        “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可不敢居这个功。”郑娴儿谦逊地笑了笑,自己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抬头,对上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她的笑意加深了。

        对面坐着的正是楼阙。自从郑娴儿进门来,楼阙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此刻四目相对,楼阙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怒色,目光微凝,无声地质问:昨晚,为什么不开门?

        郑娴儿趁旁人不留心,偷偷地向他抛了个媚眼儿,无声地挑衅:我偏不开,你奈我何?

        楼阙瞪了她一眼,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唇角缓缓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过了片刻,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道:“好看。”

        郑娴儿得意地扶了扶发髻,心道:当然好看,特地打扮了来勾你的,梳了一早晨呢!

        夜里晾着他在冷风里吹了半宿,天亮了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馋他,这就是郑娴儿对他抢走那幅刺绣的惩罚。

        楼阙显然明白郑娴儿的意思。并且,他很乐在其中。

        这会儿安姨娘不知说了句什么,楼夫人和其余几人正笑得欢畅,一时无人注意到这边。楼阙趁机向郑娴儿的胸部瞄了一眼,眼角邪气地勾了一下,右手放在腿上缓缓地比了个抓揉的动作。

        郑娴儿微微低头,舌尖调皮地探出来舔了舔嘴角,同时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圆圈,姿态优雅地上下摆动了两下。

        楼阙的眼中有亮光闪过。

        郑娴儿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楼夫人,脸上却仍然能感觉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带来的温度。

        笑意不由自主地爬上了眼角。

        楼夫人忽然向这边看过来,疑惑地皱了皱眉:“闳儿媳妇,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郑娴儿忙坐直了身子,笑道:“许是刚才走得急了些……”

        “太太!我要见你们家太太!”廊下忽然响起一声带着哭腔的高呼,打断了郑娴儿的解释。

        那是陈景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瑞儿掀帘子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陈四小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蓬头垢面地就闯进来了!”

        果然,她话音未落,陈景真已闯进门来扑倒在了地上。旁边四五个丫鬟婆子拉拉扯扯的,竟硬是没拦住她。

        楼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陈四姑娘这是怎么了?瑞儿,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瑞儿闻言忙过去搀扶,陈景真却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口中哭道:“真儿已是走投无路,求太太替我做主!”

        楼夫人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手里的佛珠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好孩子快别哭,好好说话!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表姐动了胎气,莫非慎思园的人趁她病着给你气受不成?”

        陈景真拼命摇头,满脸泪痕纵横:“太太,真儿没脸见人、没脸活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楼夫人见她哭得实在厉害,语气不由得愈发严厉了几分。

        在场的安姨娘和胡氏同时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郑娴儿是知道的,但楼夫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却也作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来,缓缓地摇了摇头。

        大麻烦要来了,傻子才会自己往前凑。

        楼夫人向堂中环视一周,见无人应声,只得叫人去慎思园问话。

        这时陈景真忽地转过身来,向楼阙哭道:“桐阶,你真的那么狠心,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肯帮我说句话吗!”

        “阙儿,怎么回事?”楼夫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郑娴儿忙看向楼阙,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楼阙被点到了名字,只得抬起头来,沉吟道:“我不知内情,实在不敢妄言。这件事,还是由二哥自己来说比较合适。”

        “为什么要听他说!”陈景真状若癫狂,“我不喜欢他!我恨他!他不过是兽性发作强占了我的身子,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让我听他说!他欺辱了我,你们不说替我做主,却全都众口一词劝我给他作妾,这是什么道理!这是哪里的王法!”

        楼夫人大惊失色,攥紧佛珠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孽障……那孽障他欺辱了你?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前天中午!”陈景真再次哭倒在地。

        楼夫人大怒,随手抓起坐榻上的小矮桌用力一掀,杯碟茶碗立时碎了一地。

        安姨娘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起身离座跪了下来。郑娴儿和胡氏也只得跟着站起,连劝“太太息怒”。

        宁萱堂的丫头们伶俐,没多久便把楼闿和满脸病容的朱金蓝请了过来。

        楼夫人喝令二人跪下,厉声问:“你们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从实说来!”

        朱金蓝勉强跪在地上,额头见汗,摇摇欲坠。

        郑娴儿走过去挨着她跪下,伸出手臂让她扶着,自己抬起头来向楼夫人劝道:“二哥二嫂纵然有错,想必也罪不至死。请太太看在您那未出世的孙儿的份上,让二嫂起来说话吧!”

        楼夫人定了定神,忙答应了,让郑娴儿扶朱金蓝起来坐着。

        朱金蓝坐下的时候,重重地在郑娴儿的手上攥了一下。

        郑娴儿微微一笑,向她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时,俯伏在地上的陈景真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说吧,怎么回事?”楼夫人的语气缓了几分,怒意未消。

        楼闿抬起头来,看着陈景真冷笑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倒是会告状!也好,你自己来求太太做主,咱们也算是过了明路了,明儿我叫人补一份聘礼送到你家去就是了!”

        “混账!”楼夫人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把。

        楼闿微微低了低头,却没有什么悔过之意:“太太息怒。儿子知道这事做得不妥当,太太要打要骂我都甘心受着,不敢有怨言!”

        楼夫人见了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怒气更盛:“你……混账东西!咱们楼家老几辈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现在就带上聘礼给我滚到陈家磕头请罪去,什么时候陈老爷子的气消了,你再滚回来挨你爹的鞭子!”

        楼闿闻言立时站了起来,一脸轻松:“那还不容易?陈老头子把他女儿送到慎思园,不就是为了让她爬到我的床上来?那天这小蹄子的茶里十有八九动了手脚,还当我不知道呢!如今我肯给她个名分,那老东西高兴还来不及……”

        郑娴儿心里暗道:你倒不傻,只是那茶里的心意,却并不是为了你!

        陈景真哀嚎一声,张牙舞爪地向楼闿扑了过去,“你胡说!我心里喜欢的人一直是桐阶,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前日分明是你恃强凌逼于我,我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我要杀了你!”

        楼闿一时不防,脸上被她狠狠地抓了两把,立时多出了几条滑稽的血道子。

        他的性子可不是个肯服软的,一时吃疼,立刻变了脸色,挥起拳头便将陈景真砸倒在地。

        陈景真跌在桌角上撞疼了肩膀,愈发大哭大闹起来。

        这时楼老爷子被家奴引着匆匆而来,一进门便气得摔了拐杖:“混账东西!给我打!”

        小厮奉命拉住了暴怒的楼闿,却不敢当真打他,只好意思意思扇两巴掌了事。

        一家之主暴怒如此,众人齐齐震悚。

        堂中静了一瞬,只有陈景真呜呜咽咽的哭声还在继续。

        楼老爷子走到主位上坐下,命人把楼闿踹翻在地,厉声喝骂道:“楼家世代忠厚,从未出过这等丑事!今日就算陈老爷陈四姑娘肯饶你,我也断断容不得你了——孟龙孟虎,把这孽障给我拖到祠堂去,乱棍打死!”

        他胡须乱颤,声色俱厉,竟是动了真格的。

        “老爷不可!”楼夫人和朱金蓝同时站了起来,安姨娘更是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向后仰倒了下去。

        宁萱堂中立时乱成一团。

        朱金蓝再也顾不上扮虚弱了,忙抱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您消消气,看在太太和姨娘的份上,看在您未出世的孙儿的份上……二爷有错,您骂他也好打他也好,好歹留着他的命吧!哪怕把他打残了呢,只要他在,我们娘儿俩也就不算是无依无靠……他若没了,我们孤儿寡母两个可怎么过啊……”

        安姨娘很快醒了过来,听到此处也忙哭道:“老爷,如今您在气头上,怎么处置这孽障都不为过,可这人要是死了,他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啊!”

        楼老爷子被这两人哭得有些心软,不由得又想起了前年三儿子病死的时候,那段伤心欲绝的日子。

        良久之后,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胸口上砸了两拳,叹了口气:“论情论法,那孽障犯的都是重罪,死不足惜!我是不肯饶他的,你们想救他的命,还是求陈家姑娘开恩吧!”

        他话音刚落,安姨娘立刻跪行到陈景真的面前:“陈四姑娘,我们老爷言出必行,如今只有你能救二爷了!二爷再怎么不好,如今也已经是你的夫君,你……”

        陈景真发疯一般地甩开她的手,扯着嗓子直吼:“谁是我的夫君?我答应嫁他了吗?楼老爷肯为我出气,我感激不尽,最好现在就打死他!你们指望我替他求情,那是做梦!”

        “真儿!”朱金蓝又急又气,“这会儿你又发的什么疯!事已至此……我已经答应不跟你计较了,二爷也答应给你名分,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二爷死了你就会好过吗?你已经失了清白,以后还能嫁给旁人吗?”

        楼老爷子接过丫头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冷冷地道:“你们不用威胁陈家姑娘!这件事是楼家欠她的,她嫁不出去,楼家就把她当女儿养着,养一辈子!今日只要她说一个‘杀’字,那孽子就必须死,你们谁求情都没用!”

        “陈景真!你不要逼人太甚!”朱金蓝尖叫着向陈景真扑了过去。

        旁边的丫鬟婆子们大惊失色,忙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拉住她,生怕她又惊着了胎。

        楼老爷子已经被闹得烦了,黑着脸向孟家兄弟挥了挥手:“去祠堂吧!”

        楼闿死命挣扎,朱金蓝和安姨娘同时哭叫起来,立时又闹了个鸡飞狗跳。

        郑娴儿往后面的角落里退了两步,心里倒对这个严厉得不近人情的楼老爷子生出了几分敬重来。

        孟家兄弟似乎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楼闿被他二人拎着,连半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

        眼看人就要被拖出去了,陈景真忽然出人意料地抬起了头:“等一下!”

        郑娴儿心里暗道:“好戏来了。”

        朱金蓝忙冲过去抓住陈景真的肩膀,喜极而泣:“真儿,你答应饶过二爷了?”

        楼闿绝处逢生,险些也掉了眼泪,面上却硬是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好了真儿,你这架子已经端得可以了,别再得寸进尺了!我答应今后好好待你就是!”

        楼老爷子抡起拐杖照着楼闿的背上狠狠地砸了两下,然后才转向陈景真:“陈四姑娘,你要替这个孽障求情?”

        陈景真慢慢地站了起来,挺起胸膛:“我,不给他作妾。”

        朱金蓝闻言立时火了:“你不做妾,难道是要我把正室的位置让给你不成?我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不嫁给他!”陈景真尖叫起来,“我一直喜欢桐阶,你是知道的,你们都知道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跟一个欺辱我的人绑在一起?楼老爷,我要嫁的是您家五公子,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郑娴儿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了几十遍“淡定”。

        楼老爷子先前生怕自己太凶吓坏了陈景真,所以同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向前探着身子,作出和蔼的模样。但是此刻他脸上的那几分和蔼之色消失了,眼睛里渐渐地添了几分戾气:“你是说,你想嫁给阙儿?”

        陈景真昂然道:“是!我要嫁给桐阶,哪怕是做个侧室!只要楼老爷答应,我就不计较楼闿欺辱我的事!”

        “荒唐!”楼夫人拍案而起,“你的身子已经给了闿儿,如何还能嫁给阙儿?作妾也不行!你当我的儿子是可以随你挑的吗?阙儿可不曾亏欠过你!”

        陈景真见事情不如自己想象的顺利,眼泪立时又掉了下来:“我的身子被谁糟蹋了就只能嫁给谁吗?我自己喜欢谁就一点都不重要吗?楼闿他就是个色鬼,他糟蹋过的女人那么多,难道个个都要嫁给他吗?”

        楼夫人正要还口,陈景真忽然转过身来,指向了郑娴儿:“他还糟蹋过郑氏那个贱人呢,结果怎样?那贱人还不是继续装模作样地当着她的三少奶奶!”

        郑娴儿眉头微皱,眼角悄悄地向楼阙那边捎了一下,见他脸上没有异色,这才放下了心。

        楼老爷子却立时脸色大变,“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陈景真瑟缩了一下,随后又高高地昂起了头:“原来楼老爷还不知道?——倒也是,老爷子秉性忠直,若是知道这件事,当初怕也没脸建什么贞节牌坊了!”

        “孽障,可有此事?”楼老爷子用拐杖敲着楼闿的额头,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楼闿当然否认,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楼老爷子又看向郑娴儿:“你跟我说实话,那孽障可曾欺辱过你?”

        朱金蓝在旁吓得脸色灰白,拼命向郑娴儿使眼色。

        郑娴儿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来:“老爷别生气,陈四姑娘大概是受了刺激,脑子有点儿糊涂了。”

        楼老爷子看了看两个“当事人”的脸色,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头向陈景真冷声道:“你不想嫁给孽障也罢了,今后你就是楼家的大小姐。至于那些没影的事,你以后不许再信口乱说了!”

        陈景真不甘心,又向前跨出一步,冷笑道:“楼老爷分明已经信了我,为什么不让说了?是害怕事情传出去惹来大祸吗?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答应让我嫁给桐阶,你们家的丑事就不会从我这儿传到外人耳中去!”

        “莫名其妙!”郑娴儿嗤笑。

        陈景真忽然转向她,眼睛里是只有自己才懂的怨毒:“你们两个的事,慎思园的奴才无人不知,亏你倒有脸装无辜!你说楼闿不曾欺辱过你,莫非你跟他一直是两厢情愿?又或者,是你主动勾引的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前日是你叫人把他骗到书房去欺辱我的!你自己讨好不了他,就想法子帮他干伤天害理的事,你会遭报应的!”

        郑娴儿察觉到周围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善,不禁皱眉:“我是彻底听糊涂了!陈四小姐一会儿说二公子欺辱我,一会儿又说我讨好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四小姐,您是不是不知道造谣中伤也是要入刑的?”

        陈景真看着她,冷笑:“还在装模作样!你敢指天发誓吗?如果你守贞是假、犯淫是真,马上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怎么样?”

        此话一出,郑娴儿还没怎么样,一直置身事外的楼阙先沉下了脸。

        但还没等他开口,楼闿已经先慌了:“弟妹,你可千万别乱说话,我……我虽然对你动过不好的心思,但到底没能把你怎么样,你可不能害我啊!”

        郑娴儿忍不住“嗤”地一笑:“放心吧二公子,您这样的,我还看不上!”

        楼闿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郑娴儿发现楼老夫妇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板起面孔装出一脸正经模样:“守贞之事,我问心无愧。纵有满天神灵在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楼老爷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他哪里知道,郑娴儿从来不敬神灵,无论做什么都只肯顺着自己的心意,当然“问心无愧”!

        闹到这会儿,大家都有些厌倦了,楼夫人便向陈景真道:“你也可以回去歇着了。嫁不嫁闿儿可以商量,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尽数收起来吧!”

        郑娴儿叹了口气,缓步走到陈景真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总会过去的,你也别太难过了。今日你说了好些无凭无据污蔑我的话,但我看在你乍逢大变的份上,不会跟你计较的。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个头脑清醒的陈四小姐。”

        楼夫人向陈景真横了一眼,脸色不善:“造谣生事全凭一张嘴,这心性怕也不是什么好姑娘!闿儿有错是不假,但一个巴掌拍不响……”

        剩下的话结束在楼老爷子的一个怒视之中。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陈景真即使能嫁过来,想讨得楼夫人欢心也已经不可能了。

        陈景真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原本便是打定了孤注一掷的主意,想利用众人的愧疚和楼老爷子爱惜羽毛的心理,为自己争取到想要的东西。

        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用“威胁”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筹码,把郑娴儿拉出来踩在脚下,也没有成功。

        因为,她无凭无据!

        陈景真十分不甘心。她知道,错过了今天,她就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

        眼看楼老爷子已经要作最后的决定了,陈景真将心一横,突然扑过去抱住了楼阙的腿:“桐阶,桐阶!你真的不肯为我说一句话吗?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楼阙起身避让两步,甩开了她的手:“陈四小姐,请自重。”

        “哈,自重!”陈景真的眼泪立时流了满脸:“你让我自重?如今我‘自重’还有什么用?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你明明也喜欢我,你明明也对我动过心的不是吗?现在你急于跟我撇清,是因为嫌弃我的身子不干净了是吗?那天你明明可以救我的,我遭遇这样的事,你是有责任的!”

        楼阙下意识地抬头向郑娴儿看了一眼,然后才沉声说道:“陈四小姐今日信口开河的话实在太多了些!你若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楼家可以帮你请个好点的大夫,你确实该回去歇着了!”

        “你敢发誓说你没有喜欢过我?”陈景真一脸倔强。

        楼阙勾了勾唇角:“抱歉,陈四小姐,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

        郑娴儿险些笑出声,察觉到楼夫人异样的目光才忙调整了表情。

        陈景真忽然发狂似的大笑起来:“你不喜欢我?那昨天在你的卧房里,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真儿,不许胡说!”抢先开口的是朱金蓝。她虽是斥责,语气之中却有着藏不住的兴奋。

        楼阙面不改色,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陈四小姐请不要乱说话,恶意造谣中伤,也是可以入刑的。”

        “阙儿,这又是怎么回事?”楼老爷子看向楼阙,神情和语气都很平淡,跟刚才质问楼闿的时候判若两人。

        楼阙的神色就更平淡了:“无事。想必陈四小姐神志不清的毛病,从昨日就已经开始了。”

        楼老爷子点了点头:“既如此,亲事暂且搁置,陈四小姐暂居慎思园治病休养吧!孟龙孟虎,先把你家二爷拉出去打一百鞭子,然后送到陈家去交给陈老爷处置!”

        “老爷,一百鞭子会死人的!”朱金蓝急得又跪下了。

        这会儿楼老爷子却没理她,只叫丫头扶她起来,然后便要挥手叫众人都退下去。

        陈景真死死地盯着楼阙,脸色由红到紫,越来越难看:“桐阶,你真的不肯娶我吗?”

        楼阙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冷:“陈四小姐,病要早治。”

        “哈哈!”陈景真狂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当然看不上我这样的,因为你正跟郑氏那个贱人打得火热!楼老爷子,您怕是还不知道吧?您那个‘贞妇’儿媳,手段可厉害得很呐!您若是再不下手管管的话,您这一大家子怕要被她一个人搞得乌烟瘴气了!”

        郑娴儿心头一跳,耳中“轰”地大响了一声,眼前似乎也有些眩晕。

        她不敢向楼阙那边看,只得尽力站稳了,耸耸肩膀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来:“这怎么又绕到我这儿来了?陈四小姐,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有这么大的仇恨?莫非那天糟蹋你的人不是二哥,而是我?”

        “胡闹!”楼夫人呵斥了一声。

        郑娴儿扁了扁嘴,向楼夫人撒娇:“媳妇蒙冤受屈,请太太做主!”

        陈景真“呵呵”地笑了:“三少奶奶,你开始慌了!”

        楼夫人手中的珠串“啪”地一声扯断了,佛珠四散,撒了一地。

        楼阙皱了皱眉,起身走上前来:“母亲息怒。陈四小姐病中胡言乱语,并无恶意,母亲不必跟她计较。”

        楼夫人阴沉沉地向陈景真瞪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朱金蓝:“闿儿媳妇,你这个妹妹带回去吧!多叫几个婆子守着她,她若是管不住这张嘴……”

        朱金蓝立刻意会:“太太放心,真儿这是郁结于心,喝两剂安神的药就好了,没什么管不住的!”

        “嗯,那就好。”楼夫人放心了。

        深宅大院里,要管住一张嘴,简直不要太容易。

        陈景真虽猜不到表姐要怎么对付她,却已本能地察觉到不妙。

        于是她干脆豁了出去,连抓带咬地打退了扑上来抓她的婆子们,大笑着向楼阙吼道:“好个言行合度的翩翩君子!你装正经装得这么习惯,怕不是一日之功吧?要不是昨日撞见你画郑氏的春宫图,我怕还真要信了你的邪!”

        “什么是‘春宫图’?”郑娴儿一脸茫然地向楼夫人问道。

        楼夫人瞪了她一眼,厉声向婆子们喝道:“还不快把这疯子拖下去!”

        郑娴儿见楼夫人不理她,又将茫然的目光投向楼阙:“五公子会画画吗?昨天你画我了?”

        楼阙清咳一声,带着恰到好处的尴尬:“并无此事,三嫂不要把疯言疯语当真。”

        “哦。”郑娴儿似乎刚刚意识到不对,低下头有些无措似的扭着手里的帕子。

        这时陈景真已被婆子们拖到了门口,她却硬是死赖着不肯走,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又哭又笑:“你们两个还真会演!你们是吃定了我拿不出证据是吗?楼桐阶,此刻你敢不敢让人到你的卧房里去,把那副山水园林的刺绣拿过来给大家看?那是三少奶奶的针线没错吧?那上面绣了什么字,要不要我替你念出来啊?‘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

        这次婆子们终于伶俐了些,没等她念完便一巴掌拍了上去,把她给砸晕了。

        堂中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楼闿挣扎无效,已经死猪似的被孟家兄弟拖走了。朱金蓝的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临走之前还哑着嗓子向楼夫人劝慰了两句:“真儿是真的疯了,今后我一定关住她,不会再叫她胡言乱语。她刚刚说的那些混账话,太太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二爷虽糊涂,平时却也只是跟几个丫头胡闹些,至于五兄弟和三弟妹两个人……他们的品性如何,太太心里都明白的。”

        “你去吧。我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我还是信得过的。”楼夫人攥了攥她的手算是安慰,又转头向丫头金珠嘱咐道:“好生照料着你家奶奶,她自己的身子重要,叫她别操劳了。”

        朱金蓝擦着眼泪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胡氏也忙扶着安姨娘起身告退。

        郑娴儿看见胡氏没有嘲讽她就走了,一时倒有些诧异。

        丫鬟婆子们分头出去送两边的少奶奶,堂中终于空了下来。

        楼老爷子深深地看了楼阙一眼,丢下一句“别忘了你的身份”,然后就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挺苍老挺疲惫的样子。

        郑娴儿心下正感慨,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忙站起来向楼夫人告辞。

        楼夫人却叫住了她,又吩咐瑞儿带了小枝出去。

        郑娴儿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她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向楼阙,却见他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唇角甚至还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太太是有话要吩咐吗?”郑娴儿强作镇定。

        楼夫人手里捏着一颗佛珠捻来捻去,许久才哑声问道:“是真的?”

        郑娴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本待否认,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干涩得厉害,竟是紧张得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即使先前被装棺活埋的时候,她也不曾慌成这样!

        惊恐,无措,愧疚……却并没有后悔。

        尝试了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郑娴儿只得求救地看向楼阙,缓缓摇头。

        不能承认,也不必承认!

        无凭无据,这件事还是可以瞒过去的,只要牙关咬紧了就好……

        楼阙领会了郑娴儿的意思,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坦然地抬起头来,向楼夫人淡淡一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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