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婉音轻轻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向着他说话。”
玉芍看见佟佳婉音露出了笑容，心知自己刚刚做的没错，便也笑了笑：“奴婢只向着娘娘说话。”
“油嘴滑舌。”佟佳婉音放下手下的笔，玉芍接过一旁小宫女手里端着的温水小木盆，准备好了干净的帕子，给佟佳婉音擦手。
佟佳婉音看着玉芍在她面前低着脑袋的样子，心里也在感叹，自从到了佟佳贵妃身上以后，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腐败了。
不过如果是在现代，自然有自动水龙头和自动吹风机…………
算了，多想也无益。
“蒋得雨又故意针对你了。”
佟佳婉音这么问道，她对自己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和大太监之间的风起云涌，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没闹到她面前，她也就没有插手去管而已。
况且有的时候，底下的人都拧成一股绳，对上头的主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的话主子们还要防止他们会合起伙来共同欺上瞒下。
所以蒋得雨和玉芍两人之间现在这样彼此信任，但又相互针对的关系来说，对佟佳婉音来说就是刚刚好的。
玉芍笑了笑，“蒋公公也是气不过奴婢总是能跟在娘娘身边。他这是嫉妒奴婢呢，奴婢一直知道。”
佟佳婉音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让谁都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玉芍心里并没有因为这些小事而跟蒋得雨之间生了嫌隙，她也就不管了。
她刚刚试探玉芍，其实也是想看看玉芍会不会对蒋得雨心里有怨恨。如果刚刚玉芍顺着她的话在她面前告蒋得雨的状，那她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调节这两员大将之间的矛盾了。
毕竟如果矛盾已经严重的摆到了面前，就很容易给别人可趁之机。
幸好，这两人心里都有数。
知道了这一点的佟佳婉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慢慢的抿着茶，像是聊家常闲话一般跟玉芍平淡的说道：“皇上的意思本应该是宜嫔明日把小阿哥送去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就好了，没曾想，宜嫔竟然今日就把小阿哥打包送去了。”
“宜嫔娘娘应该是知道皇上金口玉言不能更改，便想着自己知情识趣一些，好更能得到皇上和太后的怜爱吧。”
“是吗？”佟佳婉音凝神笑着，说，“不，玉芍，在本宫看来，宜嫔最重要的目的其实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玉芍不解。
佟佳婉音在回答玉芍的问题之前，先感叹了一句，“宜嫔不同于乌雅氏，她会是一个好母亲。”
玉芍脸上还是懵懵懂懂，她自己今年其实也就18岁，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在这里却已经是一个颇有威严的大宫女了。
但是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怀孕生子的她并没清楚，作为一个母亲要怎样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恰巧这个时候金嬷嬷走了进来，刚好听见佟佳婉音的这句感叹，看着玉芍脸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解释道：“宜嫔这么痛快的把小阿哥交过去，想必其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向太后表明，自己并没有想要争夺小阿哥的抚养权的意思，她这是向太后陈情呢。”
果然，还得是金嬷嬷这样家里儿孙满堂的人更能共情一个母亲心里的想法。
玉芍提问到：“既然皇上说了，把小阿哥送给寿康宫养，那么小阿哥抚养权就自然归了寿康宫，宜嫔就算想抢也抢不走呀。”
“傻丫头，”金嬷嬷轻轻地嗔了玉芍一句，是对自己亲近的晚辈的态度，“小阿哥生下来，哪怕什么也不知道，对自己的额娘也总会有一种依恋的。太后娘娘那是祖母辈的，对小阿哥再好也比不过母子之间的感情。只要宜嫔有心，多去几趟寿康宫，就能让小阿哥对翊坤宫的感情胜过寿康宫，但是这样的话，太后娘娘自然不会全心全意的对小阿哥。”
“太后娘娘希望小阿哥更亲近寿康宫？”
“那是自然。民间还有婆婆因为自己的儿子跟妻子感情太好而妒忌媳妇的，你可以想想，这人的感情啊，你对他付出了那么多，自然也就希望他也把你当做自己的唯一。”
金嬷嬷对此深有感触。
玉芍直到这终于有些明白了，“宜嫔娘娘表现的这么痛快，就是想让太后娘娘明白，她自己绝对不会跟寿康宫争夺小阿哥。”
“是。”佟佳婉音肯定道，“宜嫔看的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够为她和小阿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比如说太后娘娘对小阿哥全心全意的爱护，再比如说，这件事以后，太后娘娘在后宫中最喜欢的妃子一定会是宜嫔了。”
玉芍想说，太后娘娘在后宫根本就没有存在感，即使是偏向宜嫔又能怎么样呢？皇上又不会听她的。
金嬷嬷清楚地知道玉芍的疑惑，但想了想，终究不敢妄言天家事，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佟佳婉音却没有这种顾忌，便说道：“太后娘娘现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存在感，那是因为太皇太后还在呢。相较于和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皇上更加看重的自然是跟太皇太后的祖孙之情。但是当太皇太后有朝一日离开以后，太后娘娘就是皇上唯一的长辈了。到时候她的话，自然也是有分量的。”
玉芍听明白了，却更加惊讶了，“宜嫔娘娘看上去不是一个能想这么多的人啊！”
佟佳婉音一听到玉芍的惊呼就笑了，确实，宜嫔一直以来在后宫众人心里的形象都是一个长得漂亮却没多少脑子的女人，能够得宠都要亏了她的性格刚好契合了皇上的审美。
但是胸无点墨，没有文化，并不意味着人家的脑袋不活泛，这只是不通诗书而已。
如果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宜嫔怎么能够做到在康熙朝多年盛宠不衰，还养大了两个儿子。
要知道，康熙朝的高位嫔妃当中，各宫主位几乎都只能养大一个孩子，宜妃郭络罗氏和德妃乌雅氏是康熙后宫唯二都养大了两个皇子的人。
就凭借着这一份实打实的功绩，就能看出宜嫔绝对不是个蠢人。
金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后宫当中的每一个娘娘，都不可小觑。”
“奴婢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