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一片动荡，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问天之剑。
轰！
如同两座巨山撞击在了一起，半空之中顿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祖师殿广场的一些大道规则竟然出现了崩溃之象，如同镜面破裂一般，无数道带着毁灭气息的震荡涟漪自剑尖之处想着天空四方涌去。
广场中央那座青濯石的高台此时再也支撑不住瞬间碎裂，一道道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缝疯狂蔓延，无数年轻弟子被袭击而来的罡风吹得东倒西歪，纷纷落在了地面。
两道几乎媲美上三境强者的道术之威，此刻震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余雯雯站在高台一侧，任凭罡风吹拂她的青丝，身形稳如磐石，只是神情凝重的盯着天空之上。
待那震荡余波消散，烟尘散去之后，无数人的目光望向场中，发现沈玉持剑与那张巨大的手印相互抗衡。
“咔嚓。”
片刻之后，随着一道细微的碎裂声突然在天地间响起，似乎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修为高深的人发现那章带着湮灭气息的手印竟然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越来越多的缝隙出现，如同镜面破裂。
紧接着，随着浩荡的气息消散，巨掌似乎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散。
“你真的是太弱了。”
沈玉衣袖飘扬，神情平静，只不过那张清秀的身形此时说不出的张狂霸气。
轰！
随着沈玉周身的剑芒再度增长，气势不断攀升。
那道巨大的掌印再也支撑不住，开始持续不断的碎裂，然后消散，最终只留下一丝本命精气飘荡在天地间。
淡淡光点，宛若黑夜星辰落入凡间。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在这一刻充满了震撼之色，七峰四殿的长老皆是如此。
分宝崖比试时，在多数人的心中，沈玉是靠着一些取巧和小伎俩才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但是这一次，却再一次当着无数人的面，在巨大的境界差距下，以一种碾压之势击败了方恨。
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
此时的木剑剑芒已经暗淡了许多，只有一丝若有如无，但仅存的剑气依旧能够让沈玉做许多事。
比如，杀人。
沈玉一步向前，气势再度攀升，所有人都脸色再变。
方恨仿佛沉浸在失败之中，或者是彻底的失去了力量，只是神情麻木的等待着木剑刺入自己的胸口，竟然不知闪躲。
“可以了。”
随着一道温和的嗓音在高台响起，仿佛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许多，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两者之间。
道玄真人伸出两指，轻描淡写的就夹住了沈玉的剑尖，木剑瞬间停止，那股磅礴的气势也逐渐消散。
“道宗同门，何须见生死。”
道玄真人望向沈玉，淡淡说道：“你赢了。”
沈玉望着对方那浑浊而睿智的双眸，没有说话，转身直落地面。
道玄真人随后一挥衣袖，重伤且失去了傲气的方恨与他一同回到了高台之上。
“渊圣殿沈玉，胜。”
胜利的宣扬传来。
“这是真的？沈玉赢了清律殿的大师兄...”
高台四周依旧沉浸在震撼之中，无数道宗弟子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可是书院凌云榜排名第十五，整个灵荒大陆都称得上天之骄子的人物啊，结果就这样被一个金丹境的弟子打败了？
望着那道傲立在场中的青衫身影，无数人的眼神开始复杂了起来。
仅仅在修行的第三境金丹境便能够器身合一，同时能够使出道门排名第一的道术。
以他金丹境就能够拥有如此实力，那到了神游境，甚至踏入了上三境，又会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天才永远都是人们的焦点。
有些原本因为南河城传闻，对沈玉万分憎恶的弟子突然觉得这个清秀男子开始顺眼，又高大了许多。
沈玉闭着眼睛对这些惊艳目光视而不见，吸纳起丹田灵力运行周天，无数道精纯的灵力游走在四肢百骸。开始修复起受伤的身体。
场面逐渐安静。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沈玉，连三殿殿主这种上三境的大修行者也是如此。
沈玉此时已经成为了整个道宗的风云人物。
“我原本以为道宗有诸如方恨，余雯雯，陈柬之这样惊艳绝伦的天才弟子，却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一个更加妖孽之人。”
一身澜衫，潇洒立在远处的书院陆文玉感叹说道：“慧可大师果然诚不欺我，沈玉，真的很强。”
“若是境界相同，方恨甚至会败得跟快一些。”
慧可双手合十，望着场中那即将消散的纵横剑气，说道：“凌云榜中，我见过的人之中，沈玉的天赋可谓第一。”
陆文玉惊讶问道：“就连大师你也不行？”
慧可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本来不擅长打架，此子日后应该排在凌云榜前三之列。”
“是嘛。”
陆文玉笑了笑，淡淡说道：“看来这一次，道宗已经定好了去往书院的人选了。”
慧可望向高台，摇头说道：“不一定。”
高台之上的无数弟子没有丝毫动静，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失去了心神。
道玄真人等了一会，问道：“继续？”
这道不大的嗓音再次点燃起了众人眼中的期待，无数人的目光不断的在沈玉和余雯雯两人身上掠过。
道宗传承至今，三千年来，从未有人在祖师殿前完成过一串三的装具，难道今日又要出现这个奇迹？
沈玉缓缓睁眼，望了一眼那座伟岸的雕像，转身离去。
“打完了。”
...
没有丝毫的眷恋，轻描淡写的话语引起了一片哗然。
许多人纷纷惋惜，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了余雯雯。
这些年道宗一只都有一些传言，沈玉与余雯雯两人似乎有着超越同门的关系，甚至在前些时日两人是同时回到道宗。
难道他们已经...
余雯雯一只都是静静的站在师傅身旁。
他望着沈玉远去的背影，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神情淡然。
她并没有对沈玉这个选择感到惊讶，一开始便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片刻之后，余雯雯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复杂。
当初在南蛮妖域时，沈玉曾经说过要让她尽快的强大的起来。
尽快的提升境界，尽快的领悟更多的剑道真意，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女子剑仙，到那个时候，再让她与自己战一场。
她当时并不知道沈玉那时的心情，但是在今日见到他与方恨对战时的那一抹微笑，余雯雯瞬间明白了。
沈玉太想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不只是她，还有叶知秋，江少秋这些与他毫无关系的人，沈玉都希望这些天赋出众的人能够尽快的成长起来。
甚至愿意亲自指点他们的一些修行。
之所以做这些，仅仅是想要创造一个能够与自己交手的对手。
他太骄傲了。
余雯雯曾经问过什么时候可以与他一战，但是沈玉的回答仅仅是要等到我认为你能够与我交手的时候才是一战之时。
所以余雯雯知道今天并不是那一天。
即便如此，余雯雯的眼神还是有一些难以理解。
世间无数修行者都很自己的修行天赋不够高，恨自己的道法和功决不够强，而你却偏偏不这样看，甚至连中洲书院的圣人洗礼都随意舍弃，毫不在意。
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就觉得他很有趣，在分宝崖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是自己的劲敌，在渊圣殿飞来那几日，又觉得这是一个剑道天才。
余雯雯有生以来第一次承认一个同被指认比自己要强。
但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什么异样的情绪，没有嫉妒，没有怨愤，似乎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余雯雯望着那个离去的男子，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些许说不清楚的的东西，内心深处仿佛又多了什么。
...
沈玉穿过人群，走到苏陌三人身旁，说道：“有点累。”
苏陌点头说道：“回去休息，青鸾鸟就在山下。”
“你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道凡摇头，无奈说道：“书院洗礼，你知道你错过的是多大的机缘吗。”
杨柳扬了扬粉拳，骄傲说道：“我就觉得沈玉师兄不需要书院的吸力，也是最厉害的修行者。”
沈玉没有说话，眼神转向了某处地方。
坐忘峰首座张执早已经没在那里。
他有些遗憾，原本自己答应过丁一，要狠狠的揍那家伙一顿，心想这个承诺要等到许久以后了。
因为他即将离开道宗。
突然，两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竟然是陆文玉，慧可和尚则站在他的身旁。
“这一次，事情有些不严谨，还请见谅。”
陆文玉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模样，说道：“我会亲自查清楚云阳观至善道人的事情。”
他第一句是对沈玉说，第二句则是望向苏陌。
苏陌微微点头。
“以后，你要注意一个人。”
慧可和尚望着沈玉说道：“黎蝉是青帝城黎一的亲弟弟，那日断臂之仇，黎一一定会亲自来找你。”
沈玉淡淡问道：“他排第几？”
慧可和尚说道：“他没有出现在凌云榜上。”
沈玉哦了一声。
没有人会认为青帝城宋怒的亲传大弟子连前十都不到，所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前三，甚至更高。
两人说完这些，也没有了继续观看的兴致，便告辞离开。
道凡真人随后正色说道：“我们先回去。”
青鸾鸟在道宗上空发出一道悠远的鸣叫，随后扇动七彩的翅膀，逐渐消失在远方。
沈玉在半空望着那座越来越渺小的伟岸雕像，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