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看少爷还有病……”陈管家犹豫地说。
沈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那不是更好，孙媳妇医术高明，两个人同居，有特殊情况，迟锦可以更早接受治疗。”
沈老太太是铁了心要让他们同居，关玖玖喝口水的功夫，卧室的东西就被下人收拾到了沈迟锦的房间，行动果断又迅速。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熬到深夜，直到他们声称要回房休息，在沈老太太督促的目光下进了房间，这事才罢休。
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沈迟锦沉冷不耐的声音。
“今晚你去沙发上睡。”
“我才不，要睡你睡，我要去睡床。”
关玖玖疲倦地边走边脱外套，她没有力气折腾，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几乎陷了进去，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
留出半张床的位置。
沈迟锦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捂着手帕，皱了皱鼻子。
“关玖玖。”
“嗯……”
关玖玖意识模糊，声音是越来越小，沈迟锦不耐烦的喊了几声，都没再答应。
该死……
叫来两个佣人帮关玖玖洗完澡，全身洗得香喷喷的，又换了床新的四件套。
他眼神阴翳，盯着躺在他身侧的女人。
乌黑柔顺的头发有些湿意，遮出半张侧脸，睡衣勾勒出后背漂亮的蝴蝶，胸口也因沾染水滴稍透了些。
床头柜上小夜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沈迟锦睁着漆黑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女人身上的香味抑制不住的飘入鼻尖，沈迟锦往外挪动，晃了晃脑袋，抑制住那股莫名涌起躁动。
他掏出手机看着游戏界面，熟悉的小房间里。
什么也没有，连那个丑东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划动着屏幕，来到家园里的田地。
想起小人弯腰嘿咻嘿咻种地的模样，面上的厉色逐渐淡了下去。
手指点了点，帮她把药材收了，剩余没成熟的药苗浇上水施了肥。
田地打理好，屏幕上突然一个记录相册，一张张照片闪过。
有纸片人荡秋千的截图，纸片人撒娇的截图，纸片人种地的截图。
沈迟锦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弧度。
虽然不能真的在游戏世界里，牵她的手，捏她的脸蛋，但至少看到她，就会有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视线一转，他把采好磨碎的药包放在房间的药柜里。
一个小人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神兽走了进来。
小人背上背着沉重的背篓，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棉袄，一圈雪白的毛领衬得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沈迟锦下意识拽了拽她的袖子。
小人一边给自己倒茶水喝着，一边跟他解释：“我去打兔子了，过两天这里要下大雪，温度骤降，我想给白白弄一件兔毛衣穿。”
小兽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懒洋洋的爬在壁炉旁，抖了抖湿漉漉的毛发，没什么精神。
小人关切地问道：“你今天去哪里玩了？玩的开心吗？”
沈迟锦试了下打字回复，权限依旧没开通。
他没办法回答，默默地拿起梳子，帮小人把有些凌乱的头发梳理温顺。
“一定是和你朋友一起去玩的吧。”小人挎起一张纸片脸，双手环抱，“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沈迟锦眉眼笑了，越来越觉得养了个醋坛子。
他捏了把她的脸蛋。
小人轻微龇了龇牙，一本正经地道。
“我在跟你说话呢！”
房间里，静到针落可闻。
等了一会，没得到答案，关玖玖有些难受，心里酸酸的，指尖在桌面上画起了圆圈。
她闷闷不乐地说：“算了……你也不会回答我，你跟谁出去玩管我什么事。”
空气中那个看不见的人，在一点点编起她的辫子。
很快，两条麻花辫垂在了她的背上。
关玖玖怄气了，感觉像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个人根本不会有回应。
她抬起头，用力朝天花板的方向瞪了一眼。
——如果雷音没骗她的话，正常角度应该是这个视角。
“我今天有人说在游戏上见到我。
你也是在玩游戏吗？那个游戏人物是我吗？”
“……”
壁炉里一根柴火崩裂出来，噼里啪啦的炸了一下。
“你先别急着回答，如果是的话，你就牵我左手，不是的话，就牵我右手。”
说完一大段话，关玖玖听见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她紧张地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着。
千万不要——
她不想当消磨时间的玩物。
忽然右手像被什么牵住一般，在空气中荡了荡。
关玖玖激动地快哭了。
“我就知道我不是，我根本不是你眼中什么游戏人物。”
关玖玖声音哽咽。
飘来的一张纸递到了她的手上，她接过来用力擤了把鼻涕，所有疑惑迎刃而解，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我相信，你是真的能看到我。”
她鼻子红红的，眼泪垂在眼角似落非落，“虽然不知道你是人是鬼，但是……
我好想见你。”
-
沈迟锦的眉宇一瞬间从冷淡到融化，垂下的眼皮稍抬，没有在作出回复。
不知道是游戏设定还是为了讨好玩家，崽崽设计的越来越真实。
他清楚这只是个游戏，但一些焦灼的情绪在心里占了上风，以至于，不忍看她伤心，骗了她。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凌晨三点，一通远在太平洋东岸打来的电话，忽然切进。
沈迟锦如同被触碰了逆鳞，面容瞬间阴云密布，他接起电话。
“哥。”
那端传来男人的轻笑。
“我离开四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这么晚没睡，是在玩游戏？还是以前那个游戏？
没记错的话从十四岁就开始玩了吧。
弟弟你已经长大了。”
沈迟锦指尖冰凉捏着手机。
听到那些刺耳的话，眼眸里是冷冷的讥讽。
“弟弟，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明明以前那么讨厌女人，现在竟然愿意妥协结婚了……听说你们还挺恩爱，该不会是装的吧？”
沈迟锦声音冷淡：“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那个只配喜欢虚拟人物的可怜虫一声，
我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