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算太堵。
出租车很快行至目的地。
还未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直通天际的玻璃幕墙、无数的光影交错的霓虹、沿街数百米的旗舰店上巨大的广告牌……
虽然算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人类建筑的风格，但风禾依稀能从这种建筑装饰语言里，读出“纸醉金迷”四个大字。
她已经被闪得有些晕了。
下车后，乔贞贞还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这个商场规模还好啦，不算最厉害的，主要是离得近，下次我再带你去更牛的地方。”
这还不算是最纸醉金迷的？
风禾对人类的敬仰再次拔高。
乔贞贞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其实还有更近的，但是那边的牌子我不大喜欢，而且这边买手机更方便。”
牌子？风禾现在懵懵懂懂知道了，就是乔贞贞偶尔会突然念的那串听不懂的前缀。对了，那位新海社神也念过。
她正听着。
下一秒，她们面前的巨幅屏幕变了，出现了乔贞贞的脸，旁边印着几个她不怎么组合得来的……拼音字母？
“呵呵，这个是我拍的广告啦。”乔贞贞得意中又带着一丝羞涩，不过都被口罩遮着，没人看得出来，“咦，你在说什么？”
“这个拼音怎么这么奇怪？我拼不出来。”风禾指着品牌的名字，试图用小八教她的方法读出声，但总觉得怪怪的。
“哎呀，这个不是拼音，是英文字母，不过这个是意大利牌子，得用意大利语读。”乔贞贞有点想笑，又觉得自己笑不出来，怎么可以拿这个去要求她的小禾禾？
“英文字母？意大利语？别国文字？类似梵文？”风禾觉得这个句子里新词有点多。
乔贞贞觉得自己遭受不住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了”。
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道：“打住打住，我回去上网给你找个教程，咱们先买东西，我可是好不容易溜出来的。”
“哦，好。”风禾从善如流。
……
购物的时间过得很快。
除去买手机的那几分钟，风禾做了点儿决定。
嗯，也就是选了个颜色，其余时间，她都在眼花缭乱中。
当然，在她眼花缭乱的间隙，乔贞贞就挑拣完毕付款走人了，至于东西么，说是会直接送到家里。
那些叫做“柜姐”的漂亮女孩儿们看起来跟她很是熟稔，不过似乎个个都是貔貅转世——三句话，就能让乔贞贞花掉十八万。
诸如：
“贞贞姐今天好美哦，上次您想要的那件全球断货，咱们老大托关系才从赫尔辛基给您调了一个……”
之类的。
不过还好不是十八万两白银。
一圈儿逛下来，别的不提，风禾觉得自己大概对如今华夏币的购买力有了些许了解，自己带出来的那点儿盘缠也不知够过几日。
不过好像乔贞贞不怎么担心，正在一旁花钱花得爽快。
这不，她拎起一件深蓝色的真丝小吊带共小裤衩子，打量着。
在风禾看来，除去颜色跟之前在家里穿的那件不同，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套九千一，还剩最后一套零号了，给您包起来？”柜姐轻车熟路。
“行！”
“店长说给您打九五折，送您个香水。”
“好！”
九千一？
风禾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个新手机，好像也差不多这个价。
突然觉得又对华夏国的物价拿捏不准了……
……
回去的时候，乔贞贞突然拉着风禾说要走回家。
她鼓捣着在新手机上看了地图，确实不远。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晚夏的风拂过女孩儿们的裙摆。
梧桐树下，有化着浓妆，穿着各异的女孩儿摆着姿势，有人拿着巨大色银色圆盘凑在旁边。
“这是网红，拍夜景的，这条路可有名了。”见她打量着，乔贞贞充当起了解说，指着周围低矮的楼群，“这边儿有好多咖啡馆，你还没喝过咖啡吧？哎，可惜我不太好带你出门。”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出来看看。”虽然乔贞贞戴着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风禾能听出她语气低落，出言安慰道。
出关之后好像都是坐车，在人群中步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有些像一千年前，漫步在汴梁的街市上。
“那怎么行？你又丢了怎么办？”乔贞贞猛地抱住风禾的胳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不会丢的啦，你不是给我买了这个么？”
风禾举起手机，暗下决心，今晚回去就要把这东西研究懂。
她知道，乔贞贞虽然从未提过找自己花费了多少工夫，但能从她那几十年里不间断更新的小册子上可见一斑。
有这样的朋友，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你会用么？”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很勤奋好学的。”
“好，那我回去教你用。”
“好呀！”
乔贞贞本来已经都开始在帽子下面吸溜鼻涕了，突然又想起，她家风禾是谁啊，妥妥的妖界第一学神，自己为什么还要怕她逛个新海市逛丢？
“你放心，等我这次成功进组以后，马上就带你去找祁安问东海那位……的事儿，等你上了册子，咱们就一直在一起。”乔贞贞把风禾的手攥得紧紧的。
“嗯！一直在一起！”风禾也用力点头。
有人在旁边小声说什么“百合无限好，可惜生不了”。
风禾听不懂，乔贞贞是压根没听。
“嗯！我跟你说哦，这个洲际年头可久远了，差不多一百来年。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新海市建市的历史也不长……嗯，里面还拍了很多电影……”
她花了两秒钟，从泪眼朦胧无缝衔接，切换到导游模式。
风禾“噗嗤”笑出了声，这只小兔子，这么多年，确实一点都没变。
她往乔贞贞指的方向看过去，右手边的黑色铁门后，有几座低矮的红色楼宇从树木茂密的枝丫中探出头，静静地伫立着。
大门关着，旁边留有道只能通行数人的小门，有路通往更里些。夜晚的灯光并不亮堂，显得那条路深处越发幽深。
路旁，那红房子的墙裙处站着个男子，拖了个半人高的箱子。
风禾又多看了两眼，又觉得那身影莫名地有些眼熟。
不对吧？男人不是在西蜀市吗？
“等我空了我们来这里喝下午茶，然后还要吃国际饭店的蝴蝶酥，哦，卢布松的也不错……”乔贞贞在一旁憧憬着未来，脚步飞快。
她没再多想，跟了上去。
……
“那你把李达照顾好，先挂了。”
陆圭的声影从听筒那边传过来，然后是一阵盲音。
“李达又是谁？”岳跃茫然地转向正在给猫儿顺毛的容锦，面前的箱子乱糟糟的。
“李逵的哥哥。”容锦惜墨如金。
“哦……”岳跃埋头继续收拾东西，又突然反应过来，“就是这只肥猫？他俩怎么都这么喜欢瞎起名字？”
“喵呜？”
李林甫虽然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但好像跟自己有关，于是尽力扯出一个卖萌的表情。
容锦观察了两秒猫儿的脚，把它放下，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它比较像狗。”
这大概是在夸自己吧？
李林甫得意。
在这位主人面前卖完萌，当然要去那位主人那儿继续卖，它跳到岳跃面前，老规矩，用身体蹭腿。
“是真挺狗的。”
岳跃嘴上说着，却伸手摸摸猫头，又把它抱到一旁的床上，“乖，我收拾东西呢，等会儿陪你玩儿。”
“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容锦踌躇。
“怎么了？”
“它好像……掉色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