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她是黄知礼的女儿，贵族家的小姐。十亿她还得起，绝不会为了钱丢了自己的尊严。
顾言玦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双唇间点燃，猛吸了两口。
有些事还是要和她说清楚。
“知道上次在跨海大桥上谁劫得你们的车吗？”
林慎怔忪地看着他。
“就是那个秦总。顾言及的事也是拜他所赐。我本想通过抓住他与官员之间交易的证据，打压他的气焰。没想到你会被卷进来。”
他顿了顿，双颊因为太过用力吸烟而凹陷：“我原本安排了人引开他的注意，以便我的人搜集证据。但张晋涛现在非你不可，今天放你走，秦凯泽便会一直盯着你。”
林慎收起眼泪，目光定在一处的地上，脆弱与冷静两种背道而驰的状态同时显现在她的身上。
顾言玦扔下还在燃烧的烟头，手掌穿过她颈后的发丝，将她回避的双眼对着自己。
“你若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但你不能再待在国内，我会送你回意大利。”
回意大利。
回到母亲的地牢里。
片刻，林慎泛着血丝的桃花眸子里浸染了满满的恨意：“只要能解决了秦凯泽，我就能继续留在国内是吧。”
之前大家都说顾氏财团的现任总裁顾言玦狠戾诡诈六亲不认，她一直不信。
现在她才明白传言都是真的。
自始至终自己对他不过是解决需求的玩物，是自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有了觉悟的林慎，蓦地伸手勾住顾言玦松垮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贴着他的耳边说道：“我是诺斯家族掌权人黄知礼的女儿，没有人能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放开手，推开反锁的门，跟着等在门口的会所经理去到8号包间。
顾言玦随后也出了包间，脸上的阴狠之气更甚，那浅棕色的瞳仁随着林慎的背影急剧收缩。
“顾总，现在该怎么办？林小姐她……。”
陈昱无法理解自己老板的想法，他明明那么喜欢林小姐，还要送羊入虎口。去了那个房间绝不是简单地喝喝酒就能脱身的。
顾言玦又是一支烟，三指捏着，吐出烟雾时，低头轻笑：“黄知礼的女儿？呵，有意思。”
抬头附在陈昱身侧交代了几句。
陈昱赶紧去办。
而他大步流星地往8号间走去，路上又抓了个陪酒的女孩，将她的胳膊擒在手掌间。
女孩吃痛地抖着身体，但又不敢叫出声得罪顾言玦。
他带着女孩去到8号房，昏暗的包厢里霓虹闪烁，靡靡之音充斥在乌烟瘴气的形形色色的男女之间。
林慎被张晋涛揽着肩头，酒杯抵在红唇间直往嘴里灌酒，来不及咽下的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进她的领口内。
顾言玦有想过要面对的画面，只是当真见到时，牙咬得将下颌线绷紧。
“言玦，今天好兴致，我以为青城的事没成，你会在家安心待两天。”秦凯泽招手让他坐。
他转头对着秦凯泽的瞬间，脸上已经挂上无所谓的笑容，与他隔着一个陪酒女坐下。带进来的女孩立即为他端上一杯酒。
他举了举酒杯示意秦凯泽，眼角余光还停留在林慎身上，嘴里继续说着：“秦总好本事，我不是来学习学习的吗”。
林慎也看见顾言玦，但很快撇开脸，张晋涛肥腻腻的手不安分伸向她的腿。她实在忍受不了，一个巴掌扇向了肥猪一样的脸。
一瞬间，包间内安静了下来。
张晋涛粗壮的手指着林慎的鼻头，暴跳地吼道：“给你脸别不要脸。”
秦凯泽给包房里的人使了使眼色，小姐们识趣地离开，又对着顾言玦道：“我们出去抽支烟。”
看见顾言玦就这么绝情地走时，林慎好不容易给自己建设起来的心里防线瞬间奔溃。
而眼泪在张晋涛面前是那么诱人。
顾言玦和秦凯泽并排靠在走廊墙上，两人分享了一盒烟，两条烟雾缓缓升起。
“她是你的人吧？睡过没？”秦凯泽侧头眯着眼问道。
“怎么秦总你也有兴趣？”顾言玦回了一眼。
“很漂亮，可惜了。”
“一个女人而已。”他嘴里含着烟头，声音含糊。耳边是包间里是林慎的叫喊声和玻璃摔地撞击声。
手机屏幕亮起，他睇了眼，继续抽着烟。
秦凯泽抽完一支，将烟头弹飞，讥笑着说道：“你以为重要的东西会带来这种地方？或是他下榻的宾馆房间？”
顾言玦冷着脸，抬腕看了眼手表。
“秦总，做生意要讲规矩，你的手段不入流，踩线过界了。”
他的话引来秦凯泽的大笑：“言玦，我以为这几年你应该长进了不少，现在看来你还没明白这游戏规则。”
蓦地，包房里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秦凯泽大皱眉头，想去包房里看看什么情况。
顾言玦却从他背后，单手摁住他的肩头，淡淡道：“你知道这女孩是谁吗？”
此时走廊里隐约传来警笛声。
这并没有让秦凯泽惊慌，他一脸疑惑：“谁？”
“意大利第一贵族诺斯家掌权人黄知礼的女儿。她的身份应该是受到意大利大使馆保护的。”
秦凯泽脸色一变，反手要扣住顾言玦搭在他肩上的手腕。
顾言玦比他更快，揪住他的衣领，浅色瞳仁眯起，缓慢道：“我想今天你们对她做的事怕是无人敢随意平息。一定会追查到底。你和张晋涛的那点事，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没有意想到，秦凯泽并未被威胁到。甩开他的手，但面部僵硬如石膏：“小看你了。给我等着。”
再未管张晋涛，从会所后面离开。
顾言玦顾不上他。
已经九分钟了。
安笙说过，林慎在黑暗中最多能坚持十分钟。
他冲进包间，立即将灯大开。包房内屏幕里的歌声依旧继续，而被林慎用酒瓶玻璃渣刺中腹部的张晋涛痛苦地倒在地上。
上半身几乎没有完好衣服的林慎团缩在沙发后的角落里。
见到有光微微抬起头，顾言玦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一切都结束了。”
她颤抖着手，倔强地推开他的怀抱，手指捏紧他的衬衫，关节因用力失去了血色。
双眸冷漠而决绝：“我不会原谅你的。”
明明是自己同意的，可她记得顾言玦最后转身的每一个细节，和黑暗里每一秒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