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废旧工厂
女翻译在包厢里不停地向韩莫平道歉，后者也恢复了平时的官方标准姿态，拉过她的手：“小孟啊，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你呀，如今闹得这样不愉快，大家都不好收场哦”
女翻译撤回了手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仪器一边心有余悸地看向韩莫平：“韩先生，我们家世代都是重要会议的翻译人员，这…翻译器总会有差错的对吧…”
韩莫平面向其他人：“是哦，过去几年确实是这个样子哦，但现在的情况大家也蛮清楚嘛，所以我也是为了小孟好，来公司做我的助手，红牌牌还是能保住的嘛”
周围的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更有几个人一块劝她
她把翻译器放到韩莫平面前的餐桌上：“对不起，韩先生，我想…我哥还是有办法的…”
韩莫平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拿出他哥来抵挡，他坐回到座位上：“孟素秋啊，你哥不过是个小小的省务处执司而已，你的前途还是要靠自己的呀！”
孟素秋：“对哦，听说上一届总统…就是被一个小小的执司审查后，才宣判死刑的哇”
韩莫平：“……”
孟素秋收拾了一下妆容，也恢复了官方标准姿态，对众人作了别，向包厢门走去
刚来到包厢外就看到江明和周玉文在走廊尽头走过来，二人有说有笑
她看着这位干干瘦瘦的大男孩没事，竟然长舒了一口气
江明来到孟素秋跟前挑了挑眉：“嘿！大姐，知道这是谁嘛，大名鼎鼎的周玉文！我失散多年的舅舅！”
孟素秋向周玉文点了点头，看向江明的蓝牌：“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得罪了韩先生，你好自为之”随之扬起那张精致的脸走下了楼
江明看着这位女翻译高挑的背影，不觉翻了翻白眼，向着她大喊道：“不好意思，只是顺便，欢迎下次光临！”
江明和他“舅舅”回了包厢，周玉文形象好似更加的低调儒雅，跟韩总耳语了几句后又同众人说明了自己和江明的“渊源”，两人一起附和着众人的抬举
“周司令啊，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将来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喽”
“是啊，我就看这小伙子不是一般人物呐，原来是周司令的外甥呢，周司令和小江的这次相遇怕是艺术界最厉害的编剧都写不出来吧”
“呦~这就对了，咱韩先生保镖可都是业界精英中的精英呐，结果人家小江过来三两下…”
“咳咳！嗯…所以都是误会呀，哎呀，周兄，你要是早点说哪能有这么多事情，来来来，都坐，小江过来一起吃”
韩莫平说完看着江明这个“青年才俊”上下打量一番，赞不绝口，面皮撕扯出标准的笑容来到江明身边
江明也赶忙向其点了点头：“算了韩先生，今天我值班，又看您的手好像有旧疾，不敢多扰，啊！对了，您身体不好，少吹空调！”
江明抬眼瞥了一眼油头中心的地中海，赶忙和韩总握手，对着刚刚五孔不入勒过的地方，轻轻的推开手表，确定没有因力度过大而伤到他
韩莫平又寒暄了几句，看了看周玉文：“哎呀，那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既然小江你这么忙我们改天好好聚哦”
众人听闻便赶忙纷纷离席，江明看向小杨和领班，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倍：“我舅舅说 了，今天酒店所有损毁，都由他来一并埋单——”
大厅两个醉汉离开时已经过了零点，江明换了衣服关好厨房的门来到古街上，呆呆的看着这座古色古香的餐厅
水滴和黑瓦被对面的街灯映得星星点点，这座城好像总是在雨里
“再见了，我的闲亭一筑…”
江明在韩莫平上车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当下便预定了离开的车票
不管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但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情况就是远离这个地方，更不允许自己去同那些朋友告别
就在他对着餐厅发呆时，通讯器响了，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么快就来找我了么…”
他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不过还不够聪明，逃也逃到国外去好哇”
江明：“大姐，夸我的人已经够多了，真的不差您一个”
孟素秋：“我都能找到你，韩先生更容易”
江明拿出索引器看了看发车时间：“没用的废话来日方长”
孟素秋：“一会把通讯器丢掉，到了下个地方，尽量不要用证明身份的任何东西，到了我会派人联系你，如果需要…”
江明：“不需要，谢谢，至于其他的我还是会一切如常，他有能力找到我，我毫不怀疑，最重要的，要能干掉我！再见”
孟素秋：“你最好…”
在江明看来，对方明显不能给他更有用的帮助，也不想再连累更多的人，扔掉了通讯器后向大路走去
留阳里，一个海边的小镇
这个早些年的工业重镇，如今在奉州市的排名一落千丈，成了倒数第二
十几年前的老厂房大半都破败废弃，坑坑洼洼的马路被路过的车辆扬起浓密的飞尘
小镇上的第一个月亮已经升起，太阳还没有落
“江哥，晚上来我烧烤店，还是对你八折，新学了种调料，给兄弟来点子意见”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个子不高，颧骨上几根毛比下面的痣还要惹眼
“刘老板，跟你说了很多次了”
江明放下手里的工具，举起手拿袖子抹了下眼角的汗：“别总叫我江哥，我会折寿的”
老刘：“好好好，小江兄弟啊，这几天我在对面总是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经常围着你这片转，让你住到我老房子你又不去…”
“放心~刘哥，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那无非就是几个失足少年”
江明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刘往外推：“这个点你也要开始忙了，今天晚上我还有点事，改天改天”
老刘：“唉？你这…好好好，那改天一定过来哦”
老刘是江明三个月前在他店里吃饭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帮他解决了几个酒品不太好的人，自此也就成了老刘嘴里的“江哥”
这次老刘来，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担心江明的安全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那几个人，这大半年来江明已经可以通过那些乱东西感知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事物
这种感知很难描述，和它们就像是一个整体，近百公里的各种信息都可以进入到自己的大脑里，现在的江明可以熟练地操控着和他们之间联络的“开关”
江明闭上眼，嘴里咕哝着：“工厂周围有八台军用无人机，十六个雇佣兵在两公里外的出租屋里整理枪械，不出意外，行动就在今晚，呵！韩总为了我这个小人物也真是煞费苦心…”
这已经是三个月以来的第五批人了，从开始的本地恶徒，到现在作战能力强大的雇佣兵，韩莫平可能自己也没有想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竟然可以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做给无人机看的防御措施布置完毕，江明回到了自己的锅炉里，打开底部的管道口滑了进去，静静等待着夜幕降临…
第二轮小月亮透着稀散的白辉从海平面升起，由于这轮月亮距离过远，第二波小潮汐也只是带来了一次只差几度的降温
江明看了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在地下打开“开关”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们到了，可并不像是要马上行动的样子，这时候如果出去先发制人…当前自己和五孔不入的速度还快不过这么多人的子弹，可如果不出去，对面趁自己睡着…”
就在江明犹豫之际，他通过乱东西感觉到工厂半空中有种巨大的力量将周围空间扭曲，自己的大脑一瞬间像是被子弹击穿而剧烈疼痛
等这种疼痛稍缓，无人机已经被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击落，几个从未见过的物体快速移动，把十六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打翻在地
他努力想要感知清楚那些是什么，可周围空气和能量都在这一刻变得像散乱的绳结，绳结内的一切都超出了大脑反应的极限
而这一切，从发生至结束竟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他拍了拍头，和乱东西的联系再次恢复，透过锅炉和地面，他“看到”了外面那三个长相奇怪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被救了，被比自己还要“异类”的东西救了，直觉告诉他眼下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跑不了，打不过…
可外面的人和韩先生有没有关系？又或许是周玉文的什么特种部队，为什么把那几个人杀了，多么强大的力量才可以瞬间切断自己和乱东西的联系……
他不敢乱动，五孔不入在眉心处急促地闪着
锅炉外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波，但江明竟然能听懂这种波段所传出的意思：“江…明…对吧，你已经安全了”
说话的是锅炉外一只咖啡色半透明的“海带”，身体两侧柔软的鳍和长长的尾巴蛇形浮动在半空
“对了大翼，你这虫洞掌控能力还是不行啊，还好我速度够快，不然尾巴都要丢到鸿-陆肆那个卫星上了”
说着用尾巴轻轻甩了下地上的一个小毛球
毛球还没有巴掌大，四个小爪子牢牢地抓着地面，身体随着微风不断摇晃，好半天才从羽毛里露出一个小小的喙，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我…尽力…”
旁边走过来一个身高四米的男人，抓住“海带”的尾巴往下一拉，后者因失去平衡在半空转了好几圈
“宗师，每次大翼变成这个样子你就欺负他，到了克莫二星那样的的环境又要寻庇护，那小子还没出来吗？”
锅炉上传来了江明的声音：“来了，谢谢各位救命之恩——”随之一个纵身跳下了锅炉
虽然早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江明见到这几个奇怪的“东西”还是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