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领头青狼被彻底激怒,仰天凄厉嚎叫,如同进攻军令一般,数十条青狼开始左右闪躲冲向三四十人组成了弧形兵阵。
“嗡嗡嗡……”
数十箭矢射出,双方仅有二十步,本应百发百中的箭矢,却仅有数头青狼凄厉惨叫,仅一波箭矢,双方进入血肉与利爪的肉搏。
“杀!”
硕大青狼猛扑过来时,刀光闪过,青狼连惨叫也无,整个狼头甩出丈外,未等汉子再次怒吼,手臂一阵刺痛,受力不住,整个人仰面摔倒,搂腰深积雪瞬间埋没脸颊……
“死——”
一人不顾肩背上撕咬,拦腰搂住几若一人的青狼腰腹,手中短刃连连捅在凄厉挣扎的青狼胸口。
血与肉的碰撞,受惊战马嘶鸣狂跳,宋扬被吓得连连后退,但数十头青狼好像对懦夫没有兴趣。
“嗷——”
几若势均力敌的一战,惨烈而又短暂,一声悠长嚎叫传遍整个山谷,正在拼死一战的群狼纷纷呲牙后退,随时进入第二次激烈厮杀。
“后退!”
领头汉子吐掉撕咬下来的狼耳朵,丝毫不顾右臂伤势,手臂高抬,向后稍微摆了摆,十余染血汉子缓缓后退……
“噗!”
后退到宋扬死死拽着的战马前时,领头汉子毫不犹豫一刀捅入战马心脏,双眼却片刻不离逼近三步的青狼。
手臂再次向后摇摆,残存十余人再次缓缓后退,而这次,同样损失惨重的狼群没有逼近……
“呼……”
宋扬终于呼出一口气息,对染血的领头汉子极为难得的缓和了些态度。
“骨,你没是吧?”
“皮外伤,没事。”
汉子一把撕开胸前一块破布,三下两下将正在冒血伤口死死扎住。
“大人,赶紧寻到受惊马匹,否则咱们会全死在这里……它们肯定是惊动了另一群山神的。”
汉子唯恐宋扬听不明白,最后又加了一句。
狼群各有自己的领地范围,领地就是生存,每日巡视领地也是狼群最重要的事情,在领地边缘爆发战争,也肯定会惊动另外一群青狼。
一路上遇到了四波狼群,百十人仅剩下眼前十余人染血汉子,宋扬知道,若不能留给即将面对的另一群狼足够贡品,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正如“骨”的猜测的那般,十余人仅行走了一里地,数十头青狼出现在他们的右侧,狼王比之前遇到的狼王还要雄壮魁梧。
“嗷——”
双方对峙片刻,正待宋扬询问领头汉子是否献贡时,凄厉狼嚎响彻整个山谷。
“嗷——”
就在这时,背后里许外传来一声尖锐狼嚎。
“嗷嗷……嗷嗷……”
极为雄壮狼王像下达军令大将军,数十头青狼竟然舍下宋扬等人,向着里许外狂奔……
狼王一个纵身跳下巨石,左右腾跳来到领头“骨”身前十步,至于宋扬……它连看一眼都无。
“骨”默默与狼王对视数息,突然拔出腰间利刃,来到一匹狂躁不安战马前。
“噗!”
一刀刺入战马心脏,“骨”举着满是鲜血短刃在狼王面前展示了下,又随手扔在地上……
狼王像是很满意“骨”的态度,走到染血的战马身前,舔舐了几下咕咕冒出的鲜血,毫无征兆的一个跳纵,向着里许外的战场狂奔。
“呼……”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大人,咱们只需带着三日粮食,马匹全都留在这吧。”
宋扬一阵心慌,急声道:“它们不会再跟来了吗?”
“骨”看了眼身后。
“受惊遗失的马匹不会逃过两个山神的领地,与咱们交战的山神已经遭受重创,战败是必然,有了这些贡品,获胜的山神会满意的。”
听了他的解释后,宋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由点头道:“咱们死了十余人,再加上那些马匹以及两个领地地盘,获胜者是应该满意的。”
当宋扬提到死去的兄弟时,“骨”的眼中露出一阵悲哀,来的时候百十人,到了现在还只剩下十二人,抵达参狼谷后,还能剩下几个?
看着“骨”走到已经死去的马匹前,默默取下马匹身上裹着的羊皮袄、粮食……宋扬好像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力轻叹一声,但他还是走向另一匹战马,搜刮战马身上的粮食、衣物。
仅片刻,十二人再次艰难跋涉,只留下七匹躁动嘶鸣战马。
第一夜,“骨”第一个醒来时,受伤最重的两人已经不知何时死去,三人感染发烧……
第二夜,队伍仅剩五人。
第三夜,又有一人无声无息死去。
第四日,只剩下了宋扬、骨和一名矮瘦汉子,三人被一群头戴狼头汉子绑成了粽子,将他们生生拖着来到一处庞大山谷营寨,被拖入建在崖壁的山洞内。
居中的山洞很大,当三人被丢在一名刀疤脸汉子面前时,足有数百人举着火把围观三人的狼狈。
就在宋扬不知该如何表现时,“骨”一个翻身坐在地上,冷冷看向高台木榻上的高大汉子。
“狼孟,这就是你参狼羌的待客之道?还是说你狼孟想成为老王的奴隶?”
“呜呜……呜呜……”
狼孟一愣,提着人头酒杯站起,旁边一条披头散发的狗发出威胁呜咽,看到披头散发的狗是个人时,宋扬吓得一个后缩。
“呜呜……”
“呵呵……”
狼孟轻轻拍打了两下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提着硕大人头酒杯,一蹦一台阶,牵着个人来到“骨”身前,歪着头围着“骨”上上下下打量……
“这不是卑禾羌的骨头族长吗——”
狼孟饮了口酒水,猛然凑近了领头汉子,神经质似的嘴咧的老大。
“哈哈……”
“奴隶?”
“哈哈……”
“老子的奴隶不啃骨头,吃肉——”
“哈哈……”
狼孟双臂高扬,举着火把的数百人全都震天哈哈大笑,吓得宋扬脸色惨白,他哪见过跟个疯子似的首领。
“骨”好像对狼孟极为了解,任由他神经质指挥他人狂笑,只是一脸平静、冷漠看着他的表演……
狼孟双臂猛然下挥,原本还震天哈哈大笑的人,瞬间成了被攥住脖子的鸭子。
“老王说了,狼孟若不老实,可以杀了他。”
“骨”一脸不屑,不屑看着俯视自己的疯子,好像他才是这里的王,而不是随时被乱刀砍死的俘虏。
“谁杀了你。”
“谁就是参狼羌的王!”
……
死寂。
数百人无人敢大声喘息。
“呸!”
或许是“骨”被猩红眼睛盯的烦了,一口痰水吐在狼孟脸上。
“出来时,一百一十七名兄弟,来到你的狗窝时,仅剩三人。”
“被冰雪生生冻死的,被山神咬死的,一百一十七名兄弟,仅剩三人,你真以为老子会怕你发疯?”
“来来。”
“你给骨爷发个疯试试,试试老王敢不敢把你这狗窝里的人屠光。”
狼孟“呸”的一口痰水吐在地上,一屁股盘膝坐在“骨”的面前,一脸不屑看着交过手的卑禾羌族长。
“老王……老王能不能活着逃回去,那还不一定呢!”
“呵呵……”
“骨”一阵轻笑。
“汉国是很强大,可老王若要弄死你,那就跟捏死一只老鼠没区别。”
狼孟一阵沉默,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丁点之前疯狂?
“骨”不屑撇了撇嘴,冷笑不屑。
“剥了自己父亲的皮做战鼓,把自己的哥哥头颅做成酒杯,把自己妹妹变成一条狗……”
“狼孟,你这么恨你的父亲、兄长,这么想要那个女人,你的机会来了!临洮空了,那个女人就在临洮……”
“你闭嘴——”
狼孟一把将偌大的汉子生生提在半空,双眼赤红……
“咳咳……呵呵……骨爷用了百十个兄弟的命……咳咳……骨爷……骨爷就想看你想要又……又干瞪眼……咳咳……瞪眼看着董胖子……咳咳……看着董胖子抢你女人……”
“闭嘴——”
狼孟重重将“骨”砸在地上。
“砰!”
大脚重重踩在“骨”的脸上,粗重呼吸让成了条狗的女人畏惧,缩着身子却不敢乱动,地上只有一摊水渍……
“呼呼……”
“呼呼……”
“呼——”
大脚抬起,狼孟脸上竟诡异的温和,除了脸上那道恐怖伤疤如同腥红毒蛇趴在脸上外,温和笑容竟有种让人恍惚、不真实……
“骨头,你就算把那董胖子当成头蠢猪,也不当看不起珂娘吧?老子眼睛再瞎,也还看得到那两千兵卒!”
狼孟猛然一拽绳索,缩成一团的女人竟被巨大力量生生拽到他身后,沉重身体毫不怜惜压在女人身上,狼孟脸上却愈发温和。
“让老子猜一猜,你用珂娘激怒老子,为什么?让老子与那董胖子死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烧当老王造反了,拿下允吾城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拿下金城塞,只有拿下金城塞,被汉庭强行分散在北地郡、安定郡、陇西郡、汉阳郡的烧当羌、先零羌才能连接在一起……”
“可老王难啊……难以轻松拿下金城塞啊……”
“呵呵……呵呵……”
狼孟指着自己鼻子,咧嘴一阵神经质急促轻笑,让人窒息的极速轻笑……
“老子……老子打……呵呵……临洮……呵呵……呵呵……你们……你们就能轻易夺下金城塞吧……”
“呵呵……呵呵……”
狼孟手指连点,沉重身体一次又一次重重压在面色涨红的女人身上……
“听说……”
“董卓的女人身体不好。”
“骨”一脸平静看着快要笑死的狼孟,话语一出,让人不忍去看的诡异笑声,瞬间消散一空,依然被捆绑着的宋扬不由松了口气。
“唉……
“骨”低声轻叹。
“董卓的女人身体不好,也不知还能活几年……”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