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落魄书屋 > 正文 第一卷灵起 29 潜龙(1)
        一个青袍男子正坐在河岸边石头上,用树枝划着水,愣愣出神。

        一个身着素袍的少女,衣袍裹着一些野果,走到青袍男子身旁。

        “先生,这是我刚刚去林中找来的野果,你先垫垫肚子,我等会儿下河抓鱼,晚上我烤鱼给你吃。”这两人正是沈醉和子衿师徒二人。

        沈醉回过神,发现是子衿,轻声笑道:“你吃吧,我现在还不饿,你也不用下河抓鱼,麻烦,我感知到了再往南走十几里路,有个小庄子,我们那边借个宿,这几天风餐露宿的,也难为你这个女孩子家家了。”

        子衿低着头,轻声道:“先生,我不累。”

        沈醉看着眼前这个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有些心疼道:“让你跟着柔儿他们去咸阳,你怎么不愿意呢?非要跟着我跋山涉水的,咸阳比起以前的临淄城,也不差的,再过几年,让师祖帮你寻一门好亲事,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样挺好的。”

        子衿摇摇头,低声道:“先生,我不嫁,我要一直陪着先生。”

        沈醉心里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小孩子,尽说些胡话,想用手揉揉子衿的头,刚伸出手,又觉得不妥,收回手柔声笑道:“说什么胡话呢,哪有女孩子长大了不嫁人的,还不给人笑话了,再说了,我能一辈子留你在身边吗?女儿留着留着,就留成仇了,到时你还不得怨我。”

        子衿看到沈醉收起了手,神色有些低落,小声嘀咕道:“先生你不是也没成亲吗?”

        沈醉气笑,伸手佯装要打,笑骂道:“你怎么也跟着柔儿学着跟先生没大没小了?我成不成亲跟你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找打了是吧?”

        子衿笑着躲开,小跑着离开,转头对沈醉笑道:“只要先生没成亲,我就不嫁人,不然谁来照顾先生?”

        沈醉看着笑靥如花的子衿,有些无奈,不过想想,如果是那个小王八蛋,拐走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估计自己也会跳脚吧!沈醉有点理解那些父亲为啥会看拐走自己女儿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傍晚时分,沈醉二人已经到了小庄子,离会稽还有一千多里路程,还要渡江,沈醉打算在此处休整几日。沈醉二人来到庄口的一个茶水摊子,点了些茶水和两碗汤饼,沈醉对摊子的老汉问道:“老掌柜,庄子里可有借宿的地方?我们兄妹二人去往楚地,路径庄子,有些疲乏,想在庄子里休息两日。”

        沈醉对外称子衿为自己妹妹,本来沈醉想说子衿是自己的女儿的,奈何子衿如今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自己看样子也不想到而立之年,父女说不过去,只能说兄妹。虽然子衿是自己的弟子,但是毕竟此时学派收女弟子的是少数,自己年纪轻轻就收个漂亮的妙龄少女做弟子,难免会被人误会,沈醉自己无所谓,但是子衿是女孩子,以后还要出嫁,这个时代女子地位极低,难免会被流言蜚语攻击,沈醉要替子衿名声着想。

        老汉笑道:“这位客官,卧牛庄东边有一处客舍,不过这几年打仗,行商路过的人很少,那个客舍也不怎么开门了,不过它的东家就住在旁边的屋子,庄里人都叫她李婶,她现在估计耕作完已经回到家了,李家客舍,很容易找到的。”

        沈醉笑道:“感谢老掌柜指路。”便掏出四枚圜钱。

        “老掌柜这是茶水钱,你这汤饼味道不错。”

        老汉脸色为难道:“客官,我们庄里只收蚁币。”

        沈醉汗颜,看来货币统一还没有完全施行下去。沈醉拿出一片金叶子,对老汉说:“老掌柜,我身上没有蚁币,这片金叶子与你换些蚁币,你看如何?”

        老汉接过金叶子,嘴上咬了一下,是真的,立马嬉笑颜开,然后讪讪道:“可是客官,我这边没有那么多蚁币兑换给你啊。”

        沈醉摆手道:“老掌柜,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给我兑换足够住宿的钱币就行。”

        老汉立马咧着嘴,从自己的布袋里倒出十数枚蚁币,对着沈醉笑道:“客官,这些是我所有的蚁币,这段日子二位要吃食,就到小老儿这边来,如果客舍那边没开张了,你就到小老儿家来,我家还有一间柴房,我会收拾出来,自己住,你们住我的房间。”

        沈醉连忙称不用麻烦,便带着子衿进入了庄子。来到李家客舍,大门紧闭,牌子也有些破旧,灰尘布满,沈醉看着旁边的房子炊烟绕绕,便上前敲门。

        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房门虚开,探出头看,见一男一女陌生人,警惕道:“你们找谁啊?”

        沈醉对老妇人抱拳道:“这位夫人,我们兄妹自齐国而来,前往楚地投靠亲戚,路径此处,想寻个落脚处休息,旁边这个客舍,可是夫人产业?我们兄妹打算暂住此处,叨扰夫人了。”

        老妇人还是满眼警惕道:“这家客舍已经不开了,你们走吧。”

        沈醉掏出一个布袋,双手捧向老妇人,轻声道:“多有打扰,夫人只需在客舍给我们兄妹二人两间房间,其他不敢劳烦夫人,请夫人收留。”

        老妇人打开房门,接过沈醉手中的布袋,看了看里面,对沈醉道:“你们要在庄子里住几日?”

        沈醉微笑道:“我们兄妹在此逗留两日便要赶往乌江渡船入楚。”

        老妇人收起布袋,对沈醉二人道:“进来吧,客舍已经常年没有打理,我屋里还有两间空余房间,你们不嫌弃,就在住在这里吧,我家中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只有我和孙儿相依为命,你们若是谋财,就找错地方了。”

        沈醉作揖道:“我们是齐地来的儒家门生,定不会做那些龌龊之事,请夫人放心。”

        老妇人看了看二人装扮和言行举止,不像坏人,便道:“进来吧,也别叫我夫人了,这里人都叫我李婶。”

        沈醉二人随着李婶进去屋院内,园子里有个七八岁孩童在院内玩木制玩具。李婶对孩童叫道:“虎子,把你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到我房间的箱子里拿出一套被裘到你阿耶房间去。”

        虎子看到来到家里的陌生人,一脸好奇,听到阿祖的话,立马进屋收拾。

        子衿看到这一幕,对虎子心生亲切,对沈醉低声道:“先生,我去帮忙吧。”

        沈醉对李婶笑道:“李婶,不敢再劳烦你们了,让我妹妹去帮忙收拾房间吧。”

        李婶点了点头,对沈醉二人道:“我刚做了饭,不嫌弃粗茶淡饭,就一起对付口吧。”

        子衿快步走进房间同虎子帮忙,沈醉对李婶道:“可还有需要什么地方我能帮忙的。”

        李婶摆手道:“你先屋里先坐着,饭菜很快就好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渐暗,四人围在桌子上,两菜一汤,菜都是素菜,汤倒是鱼汤,估计是李婶临时准备的。

        吃饭前,沈醉拉起子衿,对李婶作揖道:“在下沈醉,这是舍妹子衿,今日感谢李婶收留,我们兄妹二人在此谢过。”

        子衿也作揖道:“感谢李婶收留。”

        李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吃饭,轻声道:“你们付了钱币,是住客,没什么好谢的,吃饭吧。”

        四人吃完饭,子衿抢着收拾,李婶无奈,不过也放下心来,这对兄妹,应该不是坏人。

        沈醉环顾这个房子,看到这里有四个房间,然后坐到李婶旁边,轻声问道:“李婶,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李婶神色黯然道:“就只剩我和虎子两祖孙了,我的男人和两个儿子都被楚国征召当兵了,死在了秦人手里。”

        沈醉猜到了几分,秦楚之战,楚地十户不存二三,滁州以前是楚国地界,当初秦楚交战,这里应该也被楚国强征了。

        沈醉犹豫了一下,对李婶问道:“虎子的娘亲呢?”

        李婶也没有什么顾及,嫌弃道:“那女人,知道男人战死的消息,就跟其他野男人跑了。”

        沈醉沉默片刻,轻声问道:“李婶,虎子是否有什么先天之疾?”

        李婶惊恐地看着沈醉:“你怎么知道?不是,虎子很正常!”

        沈醉安抚激动的李婶,对李婶认真道:“李婶,你先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我略通医术,我观虎子的面色,看出他应该一出生便有一些隐疾,如果方便,我可以帮虎子把把脉,看能不能根治。”

        李婶神色颓然,伤心道:“虎子自出生,便有一个怪症,刚开始只是隔些时日口中会吐些白沫,我们当时以为只是他脾胃不好,吃多了会吐,长到三四岁时,开始出现奇怪的行为,有时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傻笑流口水,有时会发狂四处乱叫,但是不是经常这样,应该每隔两三个月一次,当时也找过城里的医者来看过,治不好。有个经过庄子术士看了,说虎子是被妖邪附身,隔段时间就会显灵,术士也没有办法。后来他阿祖和阿耶都被抓去打仗了,只剩下我和虎子还有他娘亲,本来我和他娘亲打理客舍,日子还算能过,可是随着虎子长大,怪病发作时越来越严重,半夜起来大喊大叫,还会到客舍砸东西,然后庄里就传客舍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生意越来越差,虎子她娘认识了一个外乡人,也觉得虎子累赘,就和那野男人跑了,客舍也关了,我平时也一直带着虎子下地劳作,只是村里人迟早也会知道虎子被妖邪附身,到时虎子就会被庄里人排挤了。”

        沈醉看到满脸忧色的李婶,安慰道:“李婶,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不妨让我看看虎子的病情,看看有什么办法医治。”

        李婶把虎子叫到沈醉身边,子衿也收拾完出来,知道了虎子有怪病,满脸担忧。沈醉和李婶的对话,子衿在厨房听见了,虎子和她的经历相似,不禁生出怜爱之心。

        沈醉右手双指帮虎子搭脉,眉头微皱,久久不语。子衿见沈醉不语,担忧地问道:“先。。。大兄,虎子是什么病?”

        沈醉双指放开虎子的手腕,轻声道:“和我猜测的没错,是先天癫痫之症。”

        李婶连忙抓住沈醉的手,着急道:“沈公子,虎子还有救吗?”

        沈醉轻轻拍了拍李婶手背,安慰道:“其实不难治,只是虎子的病,是娘胎里便有得,要想根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可以开个药方,根据我的药方治疗,能预防他发病,控制他的发病频率和症状,不过要想根治,还需要一些不常见的药材,我现在身上没有,不过可以先预防,有几味药材楚地有记载,我到楚地后会去寻找,等我收集齐了药材,会回来帮虎子治病。”

        李婶拉着虎子,跪到沈醉面前磕头,沈醉和子衿赶紧拉起他们,沈醉无奈道:“李婶,你这是作甚?”

        李婶红着眼哭泣道:“恩人,虎子如今是我们老李家唯一血脉,他有什么三场两短,我没脸见下去我家死去的男人和儿子,只要能治好虎子的病,我怎样都行。”

        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之前沈醉给的布袋,递给沈醉:“恩人,虎子治病的药材,就劳烦恩人,这是些钱币不够,我把我那客舍买了,给恩人筹钱。”

        沈醉把布袋推回李婶手上,摇头道:“李婶,你收留我们兄妹,我们已经感激不尽,虎子的病,我尽力而为,医者仁心,既然我遇到了,必定会全力医治,至于这些钱财,我们不能收,你好心收留我们,全当是我们的报答。”

        李婶拉着虎子还要跪下,沈醉和子衿连忙阻止,沈醉假装生气道:“李婶,你以好心收留我们,我们儒家门生便以德报德,你在这样,我们只能羞愧离开了!”

        沈醉让李婶先带虎子回屋休息,他明早便上山采些草药,预防虎子病情。

        沈醉走出园子,望向天空,有些出神。

        子衿走到沈醉身边,轻声道:“先生,你说以后的世道,还会有虎子这般孩子吗?”

        沈醉笑道:“子衿,是不是看到虎子,想起以前的自己?”

        子衿神色黯然,轻声道:“乱世之中,有太多我们这样的孩子了,但是我和虎子很幸运,遇到了先生。”

        沈醉看着夜幕,悠悠道:“遇到我算什么幸运,我在这个世道,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临淄城下一战,我也阻止不了什么,看着一个个同窗师长,死在秦军之下,或许我认同中原是时候要统一了,但是看到城下那一幕,我又觉得,自己好像比起孙志他们,确实心中少了什么,或许我心中只有小仁小爱,比起他们心中的道义执着,我很惭愧。”

        “先生在我及冠之后,为什么要到各国游学呢,不是只去追逐那些美好的风景,不止到各国求学。还要多见见各国的有志之士,战国末年那些历史名人的风采。”

        “像先生我啊,在秦国遇到的李斯,看到一身王霸之气欲吞山河的嬴政,遇到了名将的蒙恬,还有一身浩然气的孟夫子,一心问天的邹夫子,江湖味极重的相夫先生,还有宁死不退的孙志……先生看到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惭愧,敬仰和羡慕,甚至偶尔还会有些向往。”

        子衿轻声道:“先生还会这样?”

        沈醉揉了揉自己的头,“你以为?先生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很多的臭毛病,没什么志向,喜欢偷懒。只是看到了更好的人,虽不能至,心神往之……”

        子衿低头轻笑道:“虽然那些人也很了不起,但是我还是很庆幸,只遇到了先生,没有遇到其他人,也不想遇到其他人。”

        沈醉看着这样的子衿,没忍住,用手揉了揉子衿的头,柔声笑道:“你是不是傻,以后等你一个人去游历各地,肯定会遇到很多比我还厉害优秀的人。”

        子衿低着头,感受着先生手掌的温暖,笑得很开心,才没有比先生更好的人了,我才不要离开先生一个人游历,被先生当成累赘也好,赶我都不走。

        子衿突然有些感伤。

        不管是徒步行走山河游历,还是在稷下学宫的日子里。

        先生都会为一些她以为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费心费力。

        比如山路上遇到失足受伤樵夫,先生都会停下来帮他医治,并且送他回家。

        遇到河边过河的老人小孩,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背着他们一个个过河。

        在马道边遇到一座经久失修的木桥,会愣愣出神的看很久,然后上山砍了大木回来,劈成一个个木板,缝补桥梁

        在学宫看到年老的师长在夜里点着油灯,眯着眼著书抄书,他都会过去帮老夫子一起抄录书简。

        他会记住每个与他相熟的学宫孩童的生辰,帮他们制造玩具,庆贺生辰。

        还有这次虎子的事。

        一袭青袍的先生,总是为了满足身边的人忙忙碌碌。

        子衿突然抬头看向沈醉,眼睛如同星河一样闪烁,柔声笑道:“先生,你教我医术和机关术吧,我也想用这些有用的术法帮助身边的人。”

        沈醉先是一愣,然后摸着子衿的头,温和地笑道:“好!”

        子衿看着此刻的先生的笑容,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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