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女帝才三岁 > 正文 重生的第三十八天 悲悯还是只是可怜
        江南颇大,虞家在健康落脚。

        南京古称健康,因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被做都城,其中著名的景点有秦淮河,要说秦淮河,秦淮河上的故事众多,一直被古今中外人士津津乐道。

        虞家要在健康落脚,当地的官员早就打扫好了府邸,还挂上了虞府的牌子。对于虞家的到来,江南各家期待有之忌惮亦有之。

        期待江南能如何发展,忌惮拥护朝廷的虞家会做出什么虚弱他们的事。

        “父亲,女儿想和统统出去逛逛。”

        虞园牵着系统的手,一男装一女装仿佛龙凤胎,虞士云心知她有武功在身,还有‘仙童’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让她们出门了。

        “要带几个护卫吗?”

        “不用了。”

        带了护卫还怎么访查民情,她们一家初来驾到,趁那些食君之禄贪民之财来不及做什么,才能了解到更多啊。

        江南不愧是文人墨客竟相赋诗的地方,下午天气宜人,城中一条条河流穿流而过,街道两旁种满了柳树,一阵风徐徐吹来心境畅凉。

        “系统,你说我们该往哪走?”虞园也不知去哪,便问系统。

        系统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顶着虞园六七分像的脸,眼神好奇又为难。

        “右边吧。”右边通往秦淮河,古往今来秦淮河都是事故多发地。

        一路吃吃喝喝,利州小吃有名,有名到被南走北行的旅人带向各地,系统右手拿着烤肉串,虞园牵着它的左手带它躲过高大的人群。

        “都傍晚了,怎么这么热闹。”

        照常来百姓都该归家了,现在怎如此热闹。

        “宿主你不知道秦淮河吗?”

        “……知道。”经系统提醒,虞园恍然大悟,继而皱紧了眉头。

        自古娼妓猖獗,朝必败落。

        不是说是娼妓的错,是男人但于美色,久必生灾患。主导天下的从来都是男人,而男人又是最容易被诱惑所迷。

        “今夜花魁竞选呢,花魁一定是牡丹的。”

        “放你娘的狗屁,花魁之位是水仙的!”

        秦淮河如今花楼林立,其中生意最红火的就是天香楼和红花楼,两人所说的牡丹和水仙是两楼的招牌。今夜花魁大选,竞争力最强的就是这两位。

        健康几乎人人关注花魁大选,年年如此,除了女人。

        “在古代女人是最没有地位的,她们对于勾引她们丈夫的娼妓哪有什么喜欢。”系统悄悄和虞园耳语。

        “我们也去看看这花魁大选。”

        街上的人群都在往秦淮河边上赶,虞园和系统混入其中无比显眼,先说去的没多少女人,就说孩子,就没有什么家庭会让自家孩子去。

        他们知道那样不好的事情不应该让孩子看到,放在自己身上却无比沉迷,明知前面是深渊还要跳,就像抽烟。

        夜晚降临,花船在河上停泊,灯笼被点亮,整条秦淮河灯火璀璨,如果不知这是干嘛的,肯定会觉得是副繁荣景象。

        这是长歪了的繁荣。

        “牡丹,今晚可要好好表现,今年的花魁一定是你的,黄老爷严老爷说今晚就捧你,妈妈等你好消息~”

        一袅袅娉婷女子对镜贴花黄,她面无表情,细看还能看到她眼里的苍凉。

        “嗯。”

        老鸨叹气,“有句话妈妈不知该不该说,女人啊自古如此,好命的嫁了良人,再次的即便被打骂也好歹有个伴,像咱秦淮歌姬这样的命是最不好的,但命不好又如何,在这名利场不拼就要烂了扔乱葬岗。”

        古代妓儿大致分两种:一种做皮肉生意,一种只卖艺不卖身。

        而皮肉生意又分两种:一种做寻常的皮肉生意,一种只做达官贵人的生意。

        长得平凡的做最肮脏的皮肉生意,即便心存自尊,最后也免不了染了病扔乱葬岗。

        牡丹长得好看,又有一身好秦艺,如若不趁年轻往上爬,最后老了就只能做做肮脏的皮肉生意。

        牡丹在今夜之前是大致两种的后一种,今夜之后便是皮肉生意的后一种,都是后一种,前者为命运折腰,后者为生活跪地。

        “妈妈,听说虞家要来健康了。”牡丹敛眉悠悠道。

        老鸨摸摸女孩头顶,是的,女孩,牡丹如今也才十六,不还是个小孩么。

        “别期待了,那是生来就非池中物的人,再者江南……当官的哪个不爱惜羽毛,她是被皇上预定的宠臣人选,必不会碰我们这样的糟心事。”

        那女孩再在江南三年,即便无功无过,三年后也能回京都入朝堂,

        “她不一样。”

        老鸨与牡丹嘴里的‘她’正是虞园,那样可敬可佩的人儿啊,凭着自身实力做到了如此地步,谁不羡慕呢,她们这样的腌臜人都羡慕得紧呢。

        “别说了,该准备了,外边人都等着了。”

        虞园现在在干吗呢,正和系统租了一搜花船,坐着船朝水中央花魁竞选台子而去。

        没有钱的都在岸上观望,有钱的就可以租个船,坐在船中美酒佳酿,占据最佳观赏位置。

        虞家不缺钱,虞园更是不缺,租了一搜最贵的船,占据了最中央的观赏位置。

        岸上人头拥挤熙熙攘攘,岸边各色灯笼照亮了秦淮一片地方,除了黝黑望不见尽头的天空,这处仿佛白天。

        游览的船只装修非常别致,船舱门口挂着珠帘,人在里头坐着既不会被别人认出,还能很好的观赏到舞台上的表演,举办这场夺魁盛会的不可为不尽心。

        “秀芝!!!”

        岸边浪荡的男人高喊,秀芝是那男人的老乡好了,这次花魁盛典说什么他都要给她支持。

        “牡丹!!!!!我爱你!!!!”

        “水仙花魁是你的!!!我们银两都准备好了!!!!”

        相比岸上那些人的放浪,河中船里的富家子弟就淡定多了,虽也都准备足了银子,却更加做足了富商贵族的派头。

        上了船后,虞园就没再说话。

        系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也没有打扰。

        秦淮河她是知道的,怎么会不知道,前朝末代皇帝就是在这被各方围剿而死,造宫殿开运河建船只,死的时候就乘了三层大船到此。

        从那之后,此地被风流才子看做风花雪月之地,一栋栋花楼渐渐矗立在这秦淮河边上,风花雪月之地逐渐成了埋葬无数年轻女子的墓地。

        前世她政务繁忙,因为不许公主和亲,边境的战争一次又一次,一边处理民间一边处理朝堂势力,有一边关注战时,即便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也没能分出心神处理了。

        “今年花魁竞选承蒙严老爷福老爷关照,相比前几年,今年花魁竞选台更加大更加美丽。”

        主持今晚花魁竞选的是一个三十几的女人,这女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健康男子争相倾慕的花魁,老了当起了老鸨,当初恋慕她的也都当家做主了,成了家里的老爷。

        代代花魁代代老鸨,代代青年代代老爷。

        “话不多说,今夜花魁竞选现在开始!”

        岸边人群欢呼,离得远些的还好些,离台子近些的岸边人群拥挤,因为这声开始更是闹哄哄。

        歌声琴声响起,有一展歌喉的,有琴声中舞蹈的,有抚琴助兴的,亦有笛声悠扬的,各有各的才艺,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来。

        “放在未来,这些都是人才啊。”

        听见系统愣愣出声,虞园转头。

        在未来,人人平等,人人上学上班,因为经济有限因为精力有限,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可有一些人会琴会棋会书会画,她们无意都是受人追捧羡慕的,好看些的可能还会进入演艺圈。

        系统是地府出品,实际上是从遥远未来而来,父亲把它们制作出来,地府把它们买了。在它们那个时代,别说这样厉害的了,会一曲小星星都要被人供起来。

        同样的能力,不同的时代,际遇也各不相同。

        环境造成的可悲,还是人不做人,让她们如此低贱如尘埃。

        一曲袅袅琴声响起,原来不知不觉花魁竞选都步入尾声了,琴声刚开始的时候跳脱悠扬,叮叮咚咚又如欢悦的溪流。

        “去,投六百两。”

        “是,少爷。”小厮应声而去。

        江南人果然有钱,六百两多丢就丢,六百两对一介平民来说是天文数字了,对他们这样的富商确实九牛一毛。

        “大哥,就六百两?你不是最喜欢点牡丹么,今晚可是她的初夜。”

        “那些女人就是个玩意,六百两足够,再多就不值得了。”

        花魁竞选有个规矩,那个规矩健康人几乎无人不知,凡参加竞选者都必须陪夜,投票(银子)最高的男子成该竞选者入幕之宾。

        牡丹是今夜花魁有力竞争者,有了这六百两可能得取花魁,就算最后不是花魁,只要六百两是投票中最高,都要成为这投出六百两人的陪客。

        船外琴声逐渐哀怨,琴弦发出的声音低沉。

        “牡丹的琴艺果然精湛!”先前觉得六百两少了的男子惊呼。

        “嗯。”

        虞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船头,系统就站在她的旁边。

        舞台正对她们的船舱,从她们这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台上情况,台上的人只要抬头也都能看到她们。

        自由的鸟儿好像被关入牢笼,想飞出去却飞不出去。琴声逐渐变得激烈,大有同归于尽之势,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抚琴之人仿佛力竭,那从琴中发出的声音萎靡又颓丧。

        欢快水流声是她无忧无虑的童年,琴声哀怨是家道中落被关在楼中,激昂是她因为自尊想要摆脱的一次次逃跑,自今夜之后是彻底糜烂,是她从前最不耻的皮肉生意。

        一滴眼泪从牡丹眼角滑下,还在闺中时她也曾像其他小姐一样,最是厌恶秦楼楚馆中的妓儿,她觉得她们脏,最后呢,命运弄人她成了从前自己眼里最肮脏的人。

        旁边收到银两投票的老鸨快笑出花了,今晚的花魁是她们楼的了啊,看红花楼那老女人还怎么嚣张。红花楼的老鸨年轻的时候也是花魁竞选人,对手就是天香阁楼的这个老鸨,那时候天香楼老鸨棋差一着,花魁被红花楼的夺了去。

        这些年她们退下来了,花魁每年都是她们两家轮着来。

        好的琴声能让人沉浸其中,无论花船里的还是岸上的,都疯狂为牡丹投票,连之前觉得牡丹只值六百两的男子都追加了三百两。

        牡丹闭眼,冥冥之中感觉有人在看她,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看的呢?不过都是把她当做玩乐之物的人,可是怎么回事呢,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睁开眼,看看。

        如果不抬头看,一定会后悔终生。

        她抬头,一下对上虞元的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深邃,坚定,悲悯,还是只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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