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妧姐，你怎么了？”
沈沈过来，看到顾小妧家门四敞八开，吓得赶紧冲了进来。
顾小妧蜷缩在沙发一角，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楼下看到了孙雨晴，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顾小妧瞥了眼沈沈，没吭声。
但沈沈能从前者眼中读出她的想法。
孙雨晴确实来过。
沈沈气急，撸起袖子就要下去追孙雨晴，准备给顾小妧讨个公道。
这时顾小妧轻轻出声：“你回来。”
“什么？”
沈沈沉浸在愤怒中，没听清顾小妧说啥。
“回来。”顾小妧向沈沈招了招手，又轻拍身边沙发：“坐下，陪我待会。”
“...哦，好。”
沈沈虽不清楚顾小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是听话的坐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顾小妧空洞的眼神，沈沈十分心痛。
孙雨晴到底做了什么啊？把小妧姐弄成这样。
沈沈捏紧一双小拳头，她心中怒火中烧，认定此事跟孙雨晴脱不了干系。
下次见面一定要她好看！
“...你说，我跟从前相比...变化大吗？”顾小妧长叹口气，突然问沈沈。
她此时眸光低垂，让人看不到内心波动。
这...
沈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不知道顾小妧问这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还是蛮大的。”沈沈回答：“之前的小妧姐温柔善良，与世无争...而现在倒也不错，敢做敢言，变得更接地气了，可就像...”
“就像换了个人，对吧？”顾小妧接话。
沈沈紧抿双唇，半晌后点点头。
顾小妧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接着问道：“那你更喜欢哪个我呢？”
“我更喜欢...”沈沈几乎是下意识的要说出，自己当然是更喜欢是以前的小妧姐啊。
但话到嘴边，她却犹豫了。
为什么呢？
自从出事以来，她一直想让顾小妧尽快恢复记忆，现在细细想来，有什么理由呢？
明明都是痛苦的回忆。
就因为顾小妧是她心目中的女神吗？还是因为失忆后的小妧姐破坏了她心中的完美形象？
可这些天相处下来，沈沈发现，这个坏毛病一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小妧姐，或许才是真实的她。
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设。
她能说，会笑，有痛苦，也有忧愁，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却跟谁都要保持距离的影后。
死过一次之后，顾小妧才算真正的活了过来，脱掉了一切伪装，坦然地站在了世界面前。
而自己却一直想将她推回那道虚假的深渊。
沈沈心中突然好自责。
顾小妧在旁边看沈沈纠结的样子，感觉她们同病相怜。
“这么难选吗？”她问道。
沈沈茫然的看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小妧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顾小妧叹道。
她不知道沈沈在想些什么，也不是因为今天跟孙雨晴的争执才这样的。
让她怀疑人生的，正是今早回忆起的那一星半点记忆。
如果她真的是顾小妧，那倒也没什么，问题就在于，她这个顾小妧是冒牌的。
身体是顾小妧，灵魂却是周雅雅。
可现在，顾小妧的记忆要复苏了。
她可不认为这只是脑海里多出了另一个人的经历这么简单，顾小妧的思想，性格，为人处世，到时候与她周雅雅的碰撞，融合，那她是谁？
周雅雅，顾小妧，还是什么四不像？
她现在也没个明确的办法回到周雅雅的身体，也没法阻止顾小妧的复苏。
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她周雅雅的人格，会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上？
“我该真么办？沈沈，我好怕现在的我消失！”
沈沈有些听明白了，小妧姐自从失忆后又形成了另一个人格，她怕记忆回来之后从前的人格重新主导身体，现在的自己就此消失。
她想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顾小妧的情况更彻底，她根本不是重生了一个一干二净的人格，而是别人的灵魂直接进入了躯体。
无论怎样，沈沈都觉得，不能让小妧姐再这样下去了。
她十分少有的郑重，向顾小妧问道：“小妧姐，你觉得一个人没有了全部记忆，那她还是她自己吗？”
“应该不算吧...”
顾小妧心想，就像她现在这样，能说是真正的顾小妧吗？
“但我觉得还是自己。”沈沈认真的看着顾小妧的双眼：“不是顾小妧，不是影后，不是孙家养女，只是你自己。”
啊？
顾小妧一愣，心中揣摩着沈沈话的意思。
“我刚才说的那堆，都是别人眼里的标签，是你用二十多年时间的努力营造出来的别人眼中的顾小妧，虽然现在一切归零了，但你凭什么不能认为，之后的你就不能再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自己，哪怕是跟之前大相径庭又如何？”
“到那时，就算你恢复了记忆，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一个过去的自己，会取代正在创造的未来呢？”
顾小妧脑袋轰的一声，感觉里面一切的阴霾都被驱散，脑海瞬间清明了起来。
沈沈的话，醍醐灌顶，让她找回了自信。
是啊，无论是周雅雅还是顾小妧，都只是一个代号，一段经历罢了，那只代表着过去。
而自己，是要创造未来的，不取决于在谁的身体里，是谁的灵魂，又或者叫什么名字而改变的。
最重要的，还是本心的强大，相比之下，旁人的眼光，其他的一切，都是流言蜚语。
如果自己真能做到这样，就算顾小妧的记忆恢复了，但一个连自己都不能正视，而选择自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叫板呢。
“谢谢你，沈沈。”
顾小妧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光芒，而且比之前更加自信了。
这不是之前顾小妧那种柔弱的眼神，也不是周雅雅接手之后的迷茫，而是真正的强大。
直到这一刻，周雅雅和顾小妧，才真正融为了一体。
不再害怕，不在排斥，而是相互接纳，相互扶持。
沈沈看到，也很是激动。
“那小妧姐能告诉我，刚才孙雨晴找你，是什么事了吧。”
额...
顾小妧刚想说小丫头说话挺有哲理，没想到沈沈就给她来着这么下。
“啊，这...”
顾小妧当然不能把昨晚的囧事和盘托出，只能跟沈沈临时撒了个谎。
她告诉沈沈，孙雨晴只是路过，然后两人发生了些不愉快。
“是嘛？”沈沈狐疑的看着顾小妧，怎么都感觉这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想想，孙雨晴那个跟精神病似的性格，也确实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或许是真的吧。
看沈沈没有深究，顾小妧暗中松了口气。
沈沈看了下表：“我们中午要去趟公司，徐总要见你，现在还有点时间，小妧姐你先歇会，我正好去收拾下屋子。”
说着沈沈就站起来取扫除工具，去打扫韩柳真跟顾小妧昨天的“战场”。
顾小妧有点不好意思，从小到大她连家政阿姨都没请过，更别说让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帮她收拾屋子了。
她也跟着站起身来：“一起吧，还能快点。”
顾小妧上去拿扫帚，哪想到沈沈紧紧攥在手中，根本就不给。
“你就好好去外面待着吧，别添乱了。”
沈沈翻了个白眼，她还不清楚小妧姐？典型的生活不能自理型，还要帮她扫地，怕是她俩今天都出不去这个屋。
顾小妧拗不过沈沈，只能悻悻的跑到餐桌旁坐着。
好气，竟然不信我。
她撅着个嘴简直能挂起个酱油瓶。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沈做起事来确实十分麻利，不一会就从卧室扫出了一大堆东西。
沈沈指着一堆碎玻璃：“怎么奖杯都碎了，你们俩是打架了吗？”
“...”
比打架要那啥一丢丢的运动，而且是跟韩柳真。
顾小妧干咳一声：“哪有！我们怎么会打架。”
“嗯，我想也是。”沈沈点点头：“要不以孙雨晴那跆拳道黑带的实力，还不直接给你送医院去？”
跆拳道黑带？
怪不刚才这么有劲。
顾小妧腹诽，刚才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不过跟沈沈这番对话，让她心中又想起两个疑问。
“沈沈。”顾小妧问道：“你知道门口的摄像头是谁装的吗？”
“公司啊！”沈沈不暇思索的回答：“毕竟你一个人住，公司怕你不安全，才在门廊安了个摄像头，怎么了？”
“...好像被我撞坏了。”
沈沈无语，这败家小妧姐。
“还有还有啊，你有没有看到餐桌上的一瓶饮料？”
“额...那是你喝的啊，我以为好久之前的就丢垃圾桶里了。”沈沈回到。
顾小妧走到垃圾桶旁，果然看到一个饮料瓶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这就是韩柳真说的春药吗？
在一个女明星的家里..怎么可能？
看着垃圾桶里很干净，顾小妧突然脑袋一抽，掏出瓶子就喝了一口。
“哈！”
饮料的汽还很足，顾小妧忍不住出了一声。
沈沈听到，目瞪口呆。
“你怎么捡垃圾喝啊！”
就在这时，顾小妧脸上浮现一抹不健康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