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那句话确实过分了，我说完之后，周洋洋忽然沉默了。
其实我是想给她解释一下我不过是调侃，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作罢，甩下她直接离开。
我在外面抽了根烟才回到包厢，回去的时候周洋洋已经在座位上了，她看见我进来但并没有搭理我，而是继续和周围的那些男人们谈笑风生。
我回到座位，孙奕阳有点生气，小声质问我怎么走了这么久。
还不等我解释，众人拥上来又是一波推杯换盏……
一顿饭吃的浑浑噩噩，我却并没有看出孙奕阳有什么端倪。
酒局散场的时候，周洋洋从我身边经过，看似不经意的没走稳，我扶了她一下，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随着众人离开。
“孙奕阳正在和我老板谈一个非常重要的业务。”
这是她路过我身边时在我耳边说的话。
我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会提醒我，但是这句话却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次在酒局上的表现孙奕阳似乎十分满意，之后他只要有这样的应酬都会把我带在身边。
逐渐的，我也通过孙奕阳确实认识到了很多人，我把这些人整理成一个名单发给童黎芳，她也确认说那些人里确实是有童氏一些非常重要的客户。
因为大家总是在酒局上见面，那些客户自然也就把我当做孙奕阳的心腹看待，偶尔说一些事情也就不再防备着我。
通过他们的对话，我几乎可以确认孙奕阳确实会在每一笔合同的金额中抽取一定比例的回扣，抽取的比例按照合同的交易金额每一次都不同。
他会在确认合作之前，和对方当事人就这项工程签订两份以上的内容不相同的合同，一份对内，一份对外。
其中对外的合同是依据招投标文件签订的在建设工程管理部门备案的施工合同，而真正私下签订的合同款项是以两人对内的一份为准，孙奕阳吃的就是这两份合同之间的落差回扣。
这件事情说起来十分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是其中的利益牵扯以及额度累加起来十分巨大，甚至构成犯罪。
一开始孙奕阳还有点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这样的事情，是在一次酒局上，周洋洋的老板喝高了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发觉这其中的猫腻。
酒局散场之后，孙奕阳有心试探我：“顺洋集团王总说的合作，你听懂了吗？”
那王总就差直接告诉我他们在搞阴阳合同了，我要是说我没听懂，我怕是自己都不信。
“听是听懂了，只是……”
孙奕阳的玩法很高端，他不是直接做两个版本的合同，而是搞抽屉协议（对重大合同的补充协议），这种手段就是玩儿擦边球，看上去是商业协议和风控手段的一种，但其中有许多不可说的神秘操作。
我本来想要装一装的，但孙奕阳也不等我把话说完，居然就直接告诉我说：“那么这次和顺洋集团的合作，就由你来负责吧！”
我没想到只是因为顺洋的王总说漏了合同的事情，孙奕阳竟然就大大方方的让我接触他的隐秘产业链。
“怎么？没信心？”
我摇摇头：“不是，只是我没有这么操作过，恐怕会犯错。”
其实我主要是有些顾虑，我不确定孙奕阳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难道真的是把我当成他的心腹了？
“怕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嘛！年轻人，谁不是在犯错中成长的呢！”
孙奕阳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坚持要我锻炼锻炼，并且告诉我明天就去和王总核对合同的具体细节。
我不知道孙奕阳此举是何意义，晚上回去，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童黎芳，她也觉得奇怪，这不像是孙奕阳的作风，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相信了我。
“如今也只能将计就计，看看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你多留一个心眼，凡是接手的合同都要存一个备份，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结果第二天，孙奕阳说自己有其他的事情，已经帮我约好了顺洋集团的王总，让我直接去对接就可以了，还把王总的电话都给了我。
我直接开车去了顺洋集团，周洋洋接待了我。看到我的时候她也没有多诧异，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参与到这次两家公司的合作。
她把我领进了王总的办公室。
“小林总，来了啊！”
我点点头，他招呼周洋洋帮我倒了杯茶，然后把合同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林总，你先看看主体合同，一式三份。合同需要注意的细节，想必孙总已经和你交代过了吧？”
我接过合同进行简单的查阅，主体合同的内容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主要就是在最后的合同价款上，按照《通用条款》所列的可调价格写入合同，而含糊了固定价格重的包死价，将其中的内容放在了补充条款中另外细化。
其实我对合同并不是很懂，孙奕阳特别强调让我一定要主意合同价款，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我也就把他的话向王总叙述了一遍。
确定了合同的承包价格，最后你定好了补充条款之后，我给孙奕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合同都核对好了。
“没问题就把合同拿回公司，盖了公章之后我们留一份，公章在我办公室抽屉的保险箱里，密码是760425。”
得到孙奕阳的确认之后，王总在合同上签字盖章，事情就算是办理顺利了。
至于这是什么工程的合同，前期又是怎么操作的，我全都不知道。
合同签好之后，王总和我闲聊：“小林总，你觉得我这个秘书怎么样？”
他透过玻璃看着在外面忙碌的周洋洋，周洋洋今天穿着一身紧身的职业包臀裙，米白色的衬衣，将她玲珑的曲线勾画的十分诱人。
我应付的笑了一下：“很漂亮。”
“跟着孙总好好干，这样的女人随便玩儿。”
王总的话让我觉得周洋洋十分可怜，难道她就甘心一辈子这样做男人的玩物吗？
“不过我只喜欢欣赏美女，我不爱玩女人，美女都是蛇蝎，有时候不经意就会要了我的命。”
我不明白王总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他也没有解释，只是笑呵呵的说：“不过小林总年轻，血气方刚，正是爱玩的时候。也可能我这些年老了，力不从心了。”
我也没多想，应和着捧了两句，说他正当年什么的，然后握手离开。
走的时候周洋洋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把我送走。
回到公司加盖好公章之后，我在给王总送合同的路上找了一间复印店，把这份合同及补充协议复印了一份作为留痕。
有了这份证据，孙奕阳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款项的事情就算是坐实了，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我迫不及待的把合同给童黎芳送了过去，她看到合同也格外惊喜，自信的仰头道：“有了这份合同，足以扳倒孙奕阳，让童氏企业正式回到正轨！”
工程签订之后就立马开始实施了，我在确定工程预付款已经打到对方账户之后，联系了童黎芳，告诉她可以开始行动了！
童黎芳自信满满的来到公司，将合同甩到了孙奕阳的脸上：“孙叔，您就是这么对待公司对您的信任吗？”
孙奕阳被砸的一愣，拿过合同打开一看，双手颤抖：“童总，这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合同是没问题，但这份补充协议呢？”
她又把补充协议甩过去，孙奕阳看了一眼，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我，我耸耸肩：“孙总，是您太大意了。”
孙奕阳懊恼道：“是！童总，都是我大意了，我就不该让林总负责这个合同啊。”
说完，他居然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