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子婴嗤笑一声：“少奶奶说这话，倒叫我内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啊？”
姜若雅眼眶溢满泪水：“罢了，你很好，是我的错……”
翰子婴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禁想笑。
这样的好姑娘，嫁给顾锦华这个混账东西可真是可惜了。
佣女一个个卑躬屈膝的弯腰拾着地上的汤勺碗筷。
贴身佣女金穗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半跪下来握着翰子婴的手，左右检查着有没有伤到：“二奶奶…您把少奶奶心意打翻了，少爷知道了，不会怪罪吧……”
翰子婴半阖着眼眸：“要的就是让顾家乱，如果顾家平平淡淡，那还有什么好玩的？顾锦华还不至于因为一个相处不到几天女人来怪罪我，姜若雅这个小姐，就是养的好，不知道顾家的水深火热。”
金穗颤抖着手擦拭着翰子婴手心中的鱼汤腥气。
眼神时不时撇她几眼，好像是很恐惧的样子。
金穗是曾经一起在如意庭柴房共事的姐妹，之前金穗一直嫉妒她美貌出众，不怎么给她好脸色，还时常带人欺凌她，压榨她。
甚至三番五次都想毁了她的脸。
后来没成想翰子婴是个有本事的。
金穗本就怕翰子婴反过来害她，所以早就想离开顾家了，没想到翰子婴行动快，上了位之后竟然把金穗从后柴房拨过来当贴身佣女了。
她张了张干涩的嘴，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嗯……”
翰子婴注意到了眼前人，垂眸瞧着她：“金穗，你这名字是好听。”
金穗也是曾经想爬上顾锦华床的那批人，翰子婴动了玩弄她的心思。
金穗连忙垂下脑袋，收回手的那一刻，线勾住了翰子婴的小手指头，翰子婴被扯痛了一下：“嘶。”
金穗惊慌失措的跪趴在地上了。
翰子婴妖冶至极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怎么做事的？！”
金穗颤抖着的身体：“我…….子婴……不！二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翰子婴挽了起来后发，有些恼怒的低吼一声：“吵死了！”
看到金穗这样惊恐，似乎她面前坐着的不是什么主子，而是一个决定生死的神，翰子婴似乎很是享受，纤细修长的手指朝金穗伸过去：“看着我。”
金穗还是依旧颤抖着，没有转过头来。
“我让你转过来。”
手指微凉，突然像是要掐死她一样把她整个脸捏了起来，强迫她把头转向她。
眼神中是什么？狠厉，冷漠，嘲讽。
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金穗吓得不敢动弹：“你想做什么！”
翰子婴笑的很自然，和平常一样让人心情愉悦，可是手上都动作还在继续，死死钳住她的下巴，尖尖都指甲好像要插进她的血肉一般。
我到底哪里得罪这个疯子了！
只不过是以前在柴房的时候压榨过她几回！
翰子婴的那张美艳的脸，此刻既冷漠，又轻佻 ：“我想做什么？你跟主子就是这样说话的？“
金穗被迫与她视线交错。
“你这是想杀了我？”
翰子婴勾着唇角，眉眼弯弯：“杀了你倒是不至于，我怎么敢啊，若是顾家无缘无故少了一个佣人，那我下半辈子就是在巡捕房度过了吗？。”
金穗没有想到她是这么记仇的一个人，吓得视线漂移：“二奶奶！当初是我无知，我现在清醒了……求您放过我。”
那手指还在往自己细嫩的皮肤扎着。
翰子婴眼神浑浊难看清：“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事事都要听我的，懂了吗。”
金穗冷汗直冒慌忙的点头：“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您放心二奶奶！您放心！！”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金穗惊慌的快速喘息着：“额……我娘……我原名叫郑金穗！”
翰子婴眼神冷冷的，嘴角却带着麻木的笑意：“和七姨太相冲了，是个好名字。”
金穗很害怕，平日里翰子婴不过就是娇蛮了一些，倒也没有今天那么可怖，脸颊上隐隐作痛的真实感受，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进了一个魔窟。
翰子婴似乎释然了一般，浅笑着松了手，金穗白嫩嫩的脸庞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手印子。
“这名儿太好了，我看你长的也标志，在我屋里伺候，或许哪天让少爷看中了，收来当三奶奶也不错。”
金穗瞬间如泰山压顶，差点喘不过来气，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二奶奶！为何这么说……”
翰子婴歪歪头，深邃无比都褐色眼瞳暗淡且闪烁着光：“金穗，你跟着我也要学聪明一些，不要一辈子都那么贱，看我，学一学勾引男人的技法儿，男人都好这口……你瞧，这荣华富贵不就来了？”
金穗无语凝咽：“二奶奶，这话不能乱说。”
翰子婴瞧了瞧周围退下的佣女，低头看着金穗，长发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姣好的容颜被晨光映照着，犹如下凡的女仙，可此刻嘴里说的话让金穗瞬间把所有美好形容她的词全部推翻。
她真的完全跟不上眼前这个疯女人的想法。
翰子婴眼神犀利的死死盯着她：“你敢说，你没有觊觎顾锦华的心思？这顾宅，都知道顾锦华来者不拒啊。”
金穗试图让自己不被她的想法带跑：“没有。”她心里既心虚又惶恐，很怕被逮到小尾巴。
翰子婴嗤笑：“你这个丫头呀，就是嘴硬。”
这是一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闷的人喘不过气。
不知名的蝉儿落在了白杨树枝头，叽叽喳喳不停的叫唤着，原本就焦躁的心情更加难耐。
木亭的周围绿叶茂密的生长着，廊前美人手执粉扇，缓缓的扇着，额前碎发被汗浸湿了，贴在脸两侧，就算有几分凉风也无法消磨燥热。
卿和顺虽然热的喘不过气，但是在各屋太太面前，也要装的不冷不热。
烦躁的推开给她扇扇子的昧珠：“哎呦别扇了。”
昧珠垂下眼帘，走到石桌前给卿和顺沏茶。
卿和顺长叹一口气：“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也不知道我华儿跟他爹在外面，忙来忙去会不会惹到。”
昧珠犹豫要不要开口，卿和顺察觉到了：“昧珠你怎么了？”
昧珠抬头把茶放到了卿和顺面前：“回太太，今早偏房有动静。”
卿和顺疑惑的抿下一口茶：“什么动静？”
昧珠垂头在卿和顺耳侧小声道：“今天一大早，少奶奶就炖了鱼汤还有一桌子菜，说是要为子婴那丫头庆生，少奶奶唐突，一清早就去了偏房，没成想碰见少爷还有她亲热，少奶奶自知有错在门口捧着鱼汤等了半个时辰……少爷走后子婴这丫头不领情反而直接把鱼汤打翻了……少奶奶是哭着从偏房出来的。”
卿和顺猛地抬头：“还有这回事儿？”
昧珠沉沉的点点头：“而且，子婴那丫头，把以前在柴房一同做事的丫头挑了过来做贴身佣女……那丫头，进去的时候脸好好的，出来的时候，脸被划破了一道子，还有血印呢……”
卿和顺浑身猛地一抖：“当真？”
昧珠再次沉沉都点了头：“太太，记得当初收买翰子婴的事儿，现在她是顾家的人了，这本来该丢出去的定时炸弹偏偏让少爷捡了回来……我们现在对她不得不防。”
卿和顺脸色暗淡了下来：“只要她敢做出威胁我的事儿，我有的是办法把她赶出顾家，她要是闹就闹，我看华儿对她的喜爱能撑到几时，呵。”
昧珠看她这么自以为是的样子，不禁沉默了。
姜若雅从偏房出来后，眼睛一直是红红的，时不时掉几颗金豆豆。
真是丢死人了，对人好还被人嫌，还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只想回到屋子里睡觉。
身后的佣女季儿心疼的不行：“少奶奶不要哭了……”姜若雅故作坚强的抹着眼泪：“我没哭。”
季儿哭笑不得：“少奶奶，再哭就不美了。”
姜若雅边用袖口抹着眼泪，边微微摇头：“我本来就不美。”
“怎么会呢？若雅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女孩。”女人清亮如清泉的声音缓缓流过她的耳侧。
姜若雅惊讶的抬起头。
是洛颂歌。
“姨母？”
洛颂歌挠了挠后脑勺，对这个称呼还是习惯不了。
大早上她出来散步就听到如意庭的佣女叽叽喳喳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之后，本来不想关心的，跑来花园儿看白杨还碰着了抹着眼泪哭的姜若雅。
姜若雅委屈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洛颂歌忍不住勾着唇角，当她说出自己本来就不美的时候，心里就被微微扎了那么一小下。
这姑娘可能是顾家唯一纯粹的孩子了吧。
洛颂歌没忍住就鼓励了她一下，她的确是她见过最可爱的小女孩。
“我都听说了。”洛颂歌缓缓朝姜若雅走去。
姜若雅抬眼，满眼溢满了眼泪，又可爱又可怜。
洛颂歌还是忍不住道：“这样的人我们避而远之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