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上了车，在顾辞都开出一段时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这个智商可真是感人。”顾辞边开车边笑道：“如果有人把你卖了，说不定不仅会卖个好价钱，你还会开开心心的帮人家数钱。”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毒舌？这样人家家不喜欢的啦。”梨落顺势倒在顾辞身上。
看着顾辞恶寒的表情，娇俏的道：“来啊，互相伤害啊！”
在恶心了一把顾辞之后，梨落才坐直了身体，又问了一遍刚刚问过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去仁和医院。”顾辞答道。
大概是刚刚梨落的行为真的恶心到了顾辞，顾辞这一次没有再毒舌。
“去仁和医院干嘛？今天好像不是约陈医生的时间。”梨落有些纳闷道。
顾辞无力吐槽，只道：“你再看看。”
梨落在顾辞的指示下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期。
星期三？
梨落有些懵，还真是约陈医生的时间。
梨落尴尬的看了一眼顾辞，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道：“我记错时间了。”
“我知道你不希望阿姨知道，所以才告诉阿姨说，我们出去玩。”
“这样阿姨既放心你出门，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顾辞解释道。
“顾辞你真是太给力了。”
“那不是没办法嘛，能者多劳。”顾辞耸了耸肩道。
“你是变相的说我废物呗？”梨落气鼓鼓的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顾辞在看到梨落气鼓鼓的表情的时候，居然觉得她竟然有点点可爱。
在仁和医院到了之后，顾辞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库。
然后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拉着梨落去了四楼。
因为他们来的还算早，还没有轮到梨落，所以梨落就和顾辞坐在一旁等着。
梨落看着再也没有换过的前台小哥哥，忍不住感叹，原来陈医生真的没有骗她。
前台真的是有固定的人在的。
梨落看着前台小哥哥叫她去签到，由于来了很多次了，前台小哥哥大概也已经熟悉她了。
梨落签完到，将笔递给前台小哥哥：“谢谢。”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台小哥哥道：“403，陈医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由于里面已经有人了，梨落到了之后先敲了敲门，在里面说可以进的时候才进去。
“陈医生。”梨落走到陈医生对面的位置，下意识的笑道。
“宁小姐，坐吧。”陈曦年温和的道。
和之前一样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然后问着一直都没有变过的开场话题：“宁小姐，这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大概是期末考试结束了，加上我本身也没有事，比较闲，所以这一段时间其实还挺愉快的。”梨落回忆了一下前几天一直过着和某种动物一样生活的自己，笑着道。
“也就是说最近这一段时间对压力的感知减少了。”陈曦年总结道。
梨落点头应道：“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那在和顾先生相处的时候，宁小姐还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压力吗？”
“这段时间我们其实私底下没怎么接触。”梨落摇了摇头：“没有明显的压力。”
“也就是说宁小姐其实在网上和顾先生交流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多的压力。”陈曦年循循善诱道。
“是的。”
梨落回忆了一下：“其实我们在日常相处的时候，我也并不会太有压力。”
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措辞：“其实只有顾辞在对我好的时候，我才会有压力。”
梨落朝陈曦年无奈的笑了笑：“我在这一段里其实也有认真的想过这问题。”
“其实也不是只有顾辞对我好的时候我会有负罪感，别人对我好的时候，我同样有负罪感。”
“那宁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大概是……”梨落下意识的笑了笑道：“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值得。”
复而又用自嘲的语气笑了笑道：“我不配。”
而且在她穿书之前这些负罪感就已经存在了。
在写《一十四年九月》这本书的时候，读者都说她对宁蔓下手太狠。
其实与其说她在虐宁蔓，还不如说她在写自己。
换了名字，但其实还是同样的人，有着同样的灵魂。
同样的自卑。
而书中宁蔓对自己的选择，也恰好是她在那种环境下会有的选择。
“那其实现在问题出现在哪儿就很明晰了。”陈曦年在听完梨落的叙述之后道。
而后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夹，他又抬起头看着梨落道：“其实在从我接受宁小姐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探讨一个核心的问题。”
“那就是自信心的问题。”
“我觉得宁小姐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但宁小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看不到自己的优秀。”
陈曦年笑了笑，笑容中带着鼓励的意味：“宁小姐应该自信点。”
“我知道。”梨落笑着道：“我觉得我其实很清楚自己的问题。”
“宁小姐确实很清楚。”陈曦年接了一句。
梨落看了一眼天花板，带着些许遗憾和压抑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融入骨髓的自卑，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的存在，又哪里是她能够轻易摆脱的？
一个小时结束之后，梨落从403出来，照例向陈曦年道了谢，然后带了一些压抑走向前台。
在前台小哥哥看到顾辞之后，梨落的情绪才好了一些。
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才稍微散去一点点。
而为了压制这种压抑感，梨落甚至在顾辞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捂住他的眼睛。
然后变了一种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宁蔓。”顾辞不假思索的道。
梨落打开捂着顾辞眼睛的手，然后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出现在顾辞眼前：“答对啦。”
“今天这么开心？”顾辞有些惊讶道。
以往出来之后，梨落的情绪总会有出现明显的低谷期。
今天有些反常呐？
“是呐。”梨落紧紧的抱住顾辞，笑着道。
像一个八爪鱼一样挂在顾辞的身上。
顾辞压下心里的疑问，只是将抱住的梨落的手，抱得更紧一些。
由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梨落也害怕过分的引人注目会引起人围观。
进而被认出来。
虽然在这里被认出来是顾辞和宁蔓也没什么，但梨落终归是不好意思。
梨落在挂在顾辞身上一会儿之后就主动的乖乖下来了。
顾辞在梨落下来站稳之后，主动的握住梨落的手：“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儿？这一次是真的去玩。”
“回家吧，我有点累。”梨落想了想道。
梨落感受到一股疲倦正向她涌过来，虽然她现在很开心，她也不是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演得很开心。
但那样只会加重她的负担，让她原本就很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也许除了陈曦年这一次所说的不自信之外，她恐怕也永远无法学会表达自己吧？
梨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在上了车之后就开始闭眼睡觉，假装很困的样子。
可是乱糟糟的脑子压根儿就不适合睡觉这项放松活动。
直到到家，梨落也没有如愿睡过去。
可还是在顾辞喊她的时候，在顾辞喊她第三声中醒过来。
梨落睡眼惺忪，一副困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看了一眼顾辞，而后闭上眼睛，带着浓浓的睡意懒洋洋的道：“到了吗？我还没有睡够。”
这一刻，梨落在心里是真心的觉得世界欠她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醒醒啦，下了车，等回到家躺在床上睡。”顾辞颇有耐心的道。
过了好久，梨落才用非常痛苦的声音哀嚎道：“可是我真的好困，也真的不想动。”
“那我抱你下去？”顾辞提议道。
之见梨落伸了一个懒腰，睁开了眼睛：“那还是算了吧，你还是照顾一下我妈的心脏吧，她看到会大概要疯。”
“那你睡过去，我不抱着你讲你送过去，还能怎么将你送过去啊！”顾辞笑着道。
“你可以借一个小推车，将我推过去。”梨落在清醒过来之后，笑着与顾辞道。
甚至有心情和顾辞开玩笑。
然而当和顾辞各回各家之后，梨落在和她妈妈说了几句话，回到房间之后，梨落将自己扔进了床上。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好像与全世界都隔绝开了。
她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世界是世界，她是她，她与世界格格不入。
在巨大的孤独感和由内而生的疲倦感的双重压力下让梨落无力再做其他。
梨落在浓浓的疲倦下睡了过去，只是当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距离她睡过去的时间，最多间隔半个小时。
梨落叹了一口气，坐在窗旁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冬景，梨落的内心毫无波澜。
梨落看着一旁的手机在振动，虽然只是触手可及，她甚至不用起身就可以拿到的距离，梨落却没有任何想要拿它的欲望。
但是因为致使手机振动的人非常有耐心，梨落又觉得很吵，梨落还是拿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最好有重要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