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心猛然一跳，装傻充愣，“轩辕公子，世间没有精怪的，都是说书人杜撰的。”
轩辕清沐抬眼瞥了她一眼：“是吗？”
苏小小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这些都是骗人的，就像什么借尸还魂，这也都是骗人的。”
“借尸还魂？”轩辕清沐眸光一颤，眼神莫名地盯着苏小小，“可除了精怪附身，借尸还魂，为夫实在想不到为何一个人会突然改变那么大。
不如，夫人给为夫解解惑？”
苏小小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小心肝颤了又颤，接着装傻充愣，“夫君这般聪慧都想不到，我自小在乡下长大，怎么可能知道。”
(ó﹏ò｡)
大反派不愧是书中活到最后的boss，她的人皮快被扒了。
轩辕清沐收回目光，拂了拂衣袖，忽地问道：“你说我筋脉散毒未清？”
苏小小一愣，下意识道：“散毒？什……”
话刚出口，她瞬间清醒过来，满脑子精怪以及前世湘西赶尸，借尸还魂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装晕来得及吗？
轩辕清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夫人记性这般差？”
苏小小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本正经地盯着轩辕清沐，“公子，小女子这有一剂良药，不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两，也不要九百九十九两，只需要九十九两，就能保你药到毒散。”
云崖拎着玄殷回来时，刚好看到苏小小被他家主子拎着后领丢出来。
云崖，云冥：“……”
能活着被主子扔出来，看来主子对她果然不一样。
苏小小站稳身子，恶狠狠地瞪了眼轩辕清沐，看向云冥手中的玄殷，双眼发亮，“都折腾得只剩一口气了，干脆做了人皮灯笼吧。”
云冥嘴角抽了抽，将玄殷扔在地上，问道：“苏小姐，你说他的血液中有腥味，具体是哪种腥？”
来的路上，云崖已经将事情给他说了。
作为医者，他直觉这其中绝对不正常。
苏小小收敛脸上的笑意，想了想正色道：“就像是……虫子腐烂的腥臭。”
斟酌了一下，她补充道：“就那种没有硬壳，软软的会蠕动那种虫子，断开后，身子开始腐烂。”
云冥：“……”
苏小姐，你其实不需要描绘得这么详细。
轩辕清沐缓缓走下石阶，蹙眉道：“去柴房。”
柴房中，林牧被扔在甘草上。
云冥上前，拉过他的手腕细细探脉。
片刻后，他疑惑地站起身子，“回主子，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
轩辕清沐定定打量着林牧，忽地一挥衣袖，劲风闪过，林牧胸前的衣襟片片碎裂开。
借着从窗户射入的光线，看清眼前景象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林牧心口处，鼓起黄豆大小的一粒黑色肉球。
肉球从中间绽开，裂成五瓣。
云冥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林牧心口处那黑色肉球。
下一秒，他转身撕开玄殷的衣服。
心口处，同样的位置，也有一模一样的黑色肉球。
苏小小取出银针，直接挑破这个黑色肉球。
顿时，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散发开。
轩辕清沐以袖掩鼻，皱了皱眉，“中毒？”
“不，不是。”苏小小以银针挑起一滴黑血，借着阳光仔细观察这滴血液。
“唔……”就在这时，昏迷中的玄殷，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苏小小神色凝重地取了几滴黑血，借着衣袖遮掩，送入医疗空间分析。
不过片刻，分析结果便出来了。
依旧显示正常。
苏小小心一沉，她隐隐觉得，这不知名的黑色肉球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云崖直接将玄殷上身扒光，但玄殷身上，有许多受刑的痕迹，无法判断是否还有其他黑色肉球。
他转身扒光林牧，除了心口处那黑色肉球，上半身再无其他。
轩辕清沐看苏小小紧紧盯着玄殷上半身，冷哼一声：“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回避一下吗？”
苏小小头也不抬：“回避什么？裸……”体我都看过。
剩下的话，她一个激灵咽了下去。
“裸什么？”果然，轩辕清沐的音色变得危险。
“主子，玄殷心脉变弱了。”就在苏小小绞尽脑汁开脱时，云冥忽地开口。
苏小小下意识抓过玄殷另一只手腕，开始探脉。
同时再次取出几根银针，瞬间扎在玄殷胸前重要穴位上。
云冥看着她一气呵成的落针动作，瞳孔一缩。
他的医术，得玄清真人传授，在东辰，可以说是数一数二。
但苏小小刚刚那落针，不论手法还是力道，皆能看出医术远在他之上。
云冥眼底瞬间亮起，暗暗决定加紧人手去寻若梦花和玄幽草。
一梦三生，东辰皇宫秘毒，制作方法早已失传。
玄清真人当年研究过这种毒，也没法破解。
现在看来，苏小小或许真的能破解这种毒。
主子，有救了！
直到玄殷的心脉逐渐恢复平稳，苏小小才拔了银针，“他内力废了。”
轩辕清沐淡淡地道：“无妨，不死就行。”
苏小小点点头，看着玄殷胸前被挑破的黑色肉球，陷入了沉思。
玄殷和林牧，明显是林婉如，或者说姜馨那边的人。
他们身上这黑色肉球，必然和她们有关，应该也是一种控制人的手段。
云冥取出一个瓷瓶，接了几滴黑血装好，“主子，你打算与苏小姐一起回去吗？”
轩辕清沐看了眼苏小小，嗯了一声。
他利用苏小小夫君这个身份，能毫不引人怀疑地进入京城。
凭着他这一张脸，只要进入京城，必定能被人认出，顺理成章恢复身份。
而就算他们调查，也只能调查出他是生活在齐县县城外，被苏小小捡到。
算算时间，他的画像也该被送到该到的人手里了。
东辰，皇宫。
姜馨接过暗卫递来的画卷，刚一展开，瞬间坐直了身子。
“苏小小的夫君竟是他！该死的，怎么会是他！”
姜馨将画卷捏在手中，指间泛着青白。
那力道，几乎要将画卷捏碎。
暗卫垂眸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后，她冷冷道：“让林婉如进宫来见我。”
暗卫恭敬地领命离去。
不多时，身穿黑衣的林婉如出现在姜馨宫中。
姜馨斜斜躺在贵妃榻上，指了指桌上的画卷，“看看吧。”
林婉如上前打开画卷，疑惑地问道：“娘娘，这是？”
姜馨定定看着她，唇瓣微掀，“先皇后之子。”
林婉如眸光一颤，“娘娘找到他了？”
姜馨冷冷看着她，片刻后，收回目光，“她便是与苏小小成婚之人。”
“什么？”林婉如一怔，随即唇角微勾，缓缓开口，“娘娘，摄政王府嫡女在乡下与人成婚，摄政王已经派人去接，若是她的夫君突然暴毙，也并非不可能。”
姜馨抬眼瞟了她一眼，垂眸把玩着手上精致的指套，“做得干净点。”
林婉如点点头，眼底划过杀意，“娘娘放心。”
她可不能让轩辕清沐顺利回京。
她布局了这么多年，眼看师父大仇即将得报，她绝不允许轩辕清沐和苏小小坏了她的计划。
姜馨挥了挥手：“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林婉如恭敬地福了福身，悄悄退下。
即将离开皇宫时，她回眸看了眼巍峨的宫殿，眼中狠辣一闪即逝。
快了，她马上就能让宫里这些人全都对她和师父俯首称臣了。
林婉如走后，一直伺候姜馨的嬷嬷端着一盏燕窝，放在桌上，担忧地道：“娘娘，轩辕清沐那小崽子不好对付，光靠林婉如，真能杀了他吗？
我们派出去那么多人，只有玄殷还有联系，要不要再派一些人去？”
姜馨想了想：“再派一些人过去，不要让玄殷知道，暗中盯着轩辕清沐和林婉如的人，如果林婉如的人能杀了他更好，杀不了就先让他回宫，本宫自有办法对付他。
当年他娘那个贱人宠冠后宫，最后不也成了我的踏脚石，就算他师承玄清老道又如何，我能杀了他娘，自然也能杀了他。”
百名死士暗卫，唯独活着玄殷。
玄殷，真的是因为武功厉害而活着吗?
“是，娘娘。”嬷嬷恭敬地勺了小半碗燕窝递给姜馨。
姜馨接过燕窝，吃了一口，“让逸儿进宫来见我。”
“是。”嬷嬷恭声应下，轻轻退了出去。
夜，缓缓降临。
繁华热闹的京城，在皓月以及灯火的点缀下，美得动人心魂。
而一层层杀机，在这份繁华的掩盖下，开始蔓延。
只只信鸽借着夜色，冲上云霄，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翌日，摄政王府，苏楠下了早朝回到府中，挥退了下人，一个人在府中漫步走着。
待他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屋前。
看着这与摄政王府奢华建筑格格不入的破败房屋，他皱起了眉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会一直留着这间屋子。
推开房门走进屋中，看着屋内落了尘灰的摆件，苏楠眼中划过一抹痛楚，不禁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雅儿……”
不自觉地吐出一个名字，苏楠怔了怔，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却快得让他想不起来。
夏清雅，他病逝的妻子。
明明，他并不爱她，却为何每次来到这个地方，都会想起她。
想着，他眼中痛意更浓，脑海中的片段渐渐清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唤，“大人……”
瞬间，他脑海中的片段完全消散。
他皱起眉头，心中感觉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