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直冲天灵盖的苦味蔓延在口中，苏小小差点连苦胆汁都吐出来。
轩辕清沐见机极快地闪开。
苏小小被他点了穴，无法弯腰呕吐，药汁从口中溢出，沿着下唇滑落，没入衣领中。
与风光霁月的轩辕清沐一比，狼狈如乞丐。
云尘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看到苏小小吐，顿时挣扎着地哭喊：“小小姐姐，小小姐姐……”
苏小小苦得鼻涕眼泪一把流，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姐姐没事……呕......”
轩辕清沐细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发现她面色除了因呕吐而涨红，并无其他异常时，微微挑眉。
难道，这药真的是给他清除经脉中散毒的？
可这女人，真有这么好心？
细细嗅了嗅苦涩的药味，他眼中忽地划过一抹亮光，将碗放回桌上，从云崖手中抱过满脸担忧的云尘，“阿尘，哥哥带你出去玩。”
阿尘挣扎着从他怀中滑落，迈着小短腿跑到苏小小面前，拉着她的手，大大的眼中含着雾气，“哥哥，小小姐姐很难受，能不能让云冥哥哥给她看看？”
轩辕清沐看了眼云崖，上前拉过云尘的小手，“呵，她没事。”
说着，他看了眼衣裙上满是药汁的苏小小，拉着云尘后退几步，“夫人，黄连虽好，但用量也要适中，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话落，白色的衣摆划过门槛，优雅矜贵地离去。
他跟在师父玄清真人身边，虽不精医术，但也并非完全不懂。
他无法判定苏小小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药中那么浓郁的黄连味，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苏小小舌头都苦得麻木了，泪流满面。
她一定要拜师去学内力！
狗男人每次都点她穴道，真狗！
云崖端起桌上的药碗，关门跟上。
苏小小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大喊：“你倒是给我解了穴呀！”
“两个时辰后，穴道自然解开。”
苏小小双眼猛然瞪大，心中将轩辕清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狗男人不仅狗，还小心眼！
她不就是昨夜刺了他的穴位，让他全身无力两个时辰么。
但他好歹还能动动手指，差点杀了她。
可现在，她别说动手指，连头发丝都动不了！
不久之后，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隐约伴随着张氏的哭喊。
片刻后，这些嘈杂声消失，只余张氏的哭喊声。
两条腿渐渐麻木，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小小身子忽地一晃，就着奔跑的姿势仰倒在地上。
她手指微微蜷了蜷，感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麻痒，欲哭无泪。
直到麻木的身子恢复知觉，苏小小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推开门向外走去。
走出房门，张氏的哭喊清晰可闻。
苏小小从窗户中看着趴在张凝床旁，不断呼喊着她的张纸，扫了眼院中地面上凌乱的脚步，眉眼微微一动。
慕容长风出手了。
冷冷一笑，苏小小回房简单擦了下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往县上而去。
来到县长府，慕长风早已在门口等着。
“小姐。”看到苏小小，他连忙迎上去。
苏小小笑着道：“慕大哥。”
慕长风引着苏小小向府中而去，低声道：“小姐，京城来人，说是接您回家。”
苏小小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走，“来的何人？”
“管家林牧。”
林牧？
记忆中，林牧待她极好，是位慈祥的伯伯。
当年她被送走，也是林牧送她出城，一路上打点好了一切。
小说中，也只提到他忠心于摄政王苏楠。
随着慕长风走进花厅，苏小小抬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眉头微蹙。
林牧一袭深青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发冠内，四方脸庞，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栗色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看到苏小小进来，林牧缓缓开口，语气无任何起伏，“小姐，大人吩咐我来接你回府。”
慕长风看着他依旧坐在椅上，眼中划过不悦，“林管家，见到小姐，是否应该起身行礼？”
林牧将目光转到慕长风身上，面上依旧毫无情绪，“慕公子，这是摄政王府的家事，外人无权插手。”
慕长风冷哼一声，嘲讽道：“摄政王府的教养可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管家竟比嫡小姐架子还大，将嫡小姐送走，却称毫无关系之人为小姐，这估计是天下头一份了吧？”
林牧面上浮现怒气，重重地一拍桌子，“小小县长之子，竟敢质疑摄政王府，大小姐才貌双绝，岂是你这种蝼蚁有资格议论的！”
他掌下的红衫木桌，从中央出现一条裂缝，贯穿整张桌面。
苏小小看着那条裂缝，神色变得凝重，随即眼底嘲讽更浓。
记忆中，林牧的武功便不低，娘亲没去世之前，苏楠培养暗卫时，会抱着她一起去。
好几次，她看到训练暗卫之人正是林牧。
而曾经对她百般疼爱的伯伯，如今却向着林婉如。
人心，还真是善变啊。
苏小小上前一步，淡淡道：“林伯，父亲让你来接我，所谓何事？”
林牧重新看向她，冷冷一哼，“当年你顽劣不堪，大人和魏姨娘思虑过后，决定将你送往乡下磨砺心性。
没想到，十年过去，你竟连礼义廉耻都抛之脑后，未得父母之命便与人成亲。
你将摄政王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苏小小轻笑一声，缓步走到桌前坐下，眼底布满寒霜，“我怎不知，府中何时多了个魏姨娘？”
魏沁然，书中女主林婉如之母，娘亲的远房表妹。
在丈夫死后，带着林婉如来投奔她娘亲，却“恰好”遇到她娘亲病逝，便借着给表姐守灵的名义留在摄政王府。
这一留，就留成了姨娘。
而林婉如，也被称为大小姐。
林牧冷声道：“小姐，你离家十年，不知家中事情很正常，这次若不是魏姨娘和大小姐给你说情，大人是绝不会让你回府，玷污摄政王府名声的。
回府后，你好好学学规矩，孝敬魏姨娘。”
苏小小眼神一冷，砰的一声将手中茶盏落在桌上，周身气压极低，“林牧，我尊你一声林伯皆是看在幼时的情分上。
无论如何，我身上流淌着的是摄政王府嫡系血液，轮不到你来教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