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溜溜地蓝眼睛里满是对他的关切和心疼。
秦昃瑾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略显沙哑：“孤没……”
轰隆隆——
话未说完，忽地殿外惊雷乍起，将黑夜渲染成白昼。
秦昃瑾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本就无力地面容越发的惨白。
尔尔瞬间明白过来了：“太子哥哥，你害怕打雷吗？”
“我、孤……”秦昃瑾声音艰涩，似乎觉着很是难以启齿。
最终在小家伙单纯的眼神里，破罐子破摔地也在维持他的太子风范：“是……你一定是觉着我很没用吧？”
身为一国储君，他的父皇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他却怕区区的雷声。
一旦传出去，只会遭人耻笑。
秦昃瑾失神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父皇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懦弱无用的废物。
不仅应对不了朝堂上的是非，也帮不到母后，就连对雷声的恐惧也克服不了，这样的他活着也是无用至极！
自轻自贱的想法让秦昃瑾陷入了死胡同。
“不会呀。”小奶团糯叽叽地声音就像是甜甜的糖浆，甜入心扉：“尔尔也怕打雷呢~太子哥哥会怕是很正常的吖！”
被负面情绪包裹住的秦昃瑾一怔，不由抬起头看她。
却撞入一双明亮如清澈湖水般纯净的眼眸。
他低低地喃喃道：“你是这么觉着的么……”
“嗯嗯。”
尔尔不太懂秦昃瑾复杂情绪的由来，但她能敏锐地察觉到太子哥哥很难过。
小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还做贼似地偷偷摸摸看了眼门口，确定漪绿没进来后，神秘兮兮地道：“太子哥哥，我也告诉你一个爹爹的秘密，想不想知道呀？”
太子哥哥会和她熟识起来，就是因为两人共享了四哥哥的小秘密。
现在她再告诉太子哥哥一个小秘密，这样他就不会再难过啦！
秦昃瑾果然上当了：“什么秘密？”
尔尔放轻了声音，悄悄的和他咬耳朵：“其实……爹爹他也怕打雷的！”
“怎么可能？！”秦昃瑾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
在他的认知里，父皇是无所不能的强大，不惧鬼神，不畏神佛，又怎么可能会怕打雷这种小事！
“是真的呀。”小奶团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得那个叫真情实意：“还有呢，每次下雨爹爹都要尔尔哄哄才肯睡觉呢。”
虽然相处时间短，秦昃瑾也能看出尔尔的品行很好，她认真的模样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父皇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吗？
“太子哥哥你看，爹爹怕打雷，尔尔也怕，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是一家人呀~”
逐渐被洗脑的秦昃瑾也开始不坚定了：“是这样的吗？”
“当然啦！”
而彼时的殿外。
秦无聿冷笑连连。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嘈杂的雨声也影响不了什么，尔尔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秦无聿的耳中。
“呵！”
他怕打雷？
每次还要她哄哄才肯睡？
这蠢东西把她干的事全都按在了他的头上。
就是仗着他不在跟前，所以肆无忌惮地就往他身上泼脏水是吧？
抹黑爹爹名声的尔尔丝毫不慌。
谁让坏爹爹想把她丢掉。
她就是故意的！
秦昃瑾从那种玄而又玄地状态回过神来，就察觉到了里殿外多出的几道气息。
虽说只是和教习师父学了些武艺傍身，也听不到父皇的脚步声，但顺喜儿的声音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能让顺喜公公这么恭顺的，在这北境仅有一人。
他是不是应该告诉尔尔，父皇就在殿门外听着啊？
“……”
想了想，秦昃瑾还是决定不说了。
这明显是小家伙为了安慰他，才想出的说法。
若是告诉她，恐怕会吓得不轻。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用着爹爹哄她时的动作轻轻地拍着秦昃瑾的背，奶声奶气地说：“太子哥哥别怕，尔尔会陪着你睡觉觉的~”
分明是她自己困了。
秦昃瑾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是暖洋洋的：“好。”
“那个……太子哥哥，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就和四哥哥一样，你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噢。”困意让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快要支撑不住的睡着了。
“嗯，我会保证。”
秦昃瑾犹疑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被主动发现的，应该不算他告诉的吧？
怀里是香香软软的妹妹，不知不觉间秦昃瑾压抑的情绪变得舒缓，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自出生起便被封为太子，身边人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切不可做出有辱北境的行径。
即便是母后也从未关注过他喜欢什么，只是让他别惹怒父皇。
外人只知他身份尊贵，却不知他从未有过一日是为自己而活的。
而现在……
在尔尔的面前，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他的软弱和恐惧，她会用着自己稚嫩的回应来安慰自己。
在这个冰冷的雷雨夜中，秦昃瑾终于不再隐藏自己。
而殿外——
秦无聿阴沉的面容就如同外面漆黑的夜一般，深不见底。
看来这蠢东西离了他，也过的很好嘛！
只是心底地怒气让他身上散发出阵阵让人害怕的寒气。
“陛下，要不奴才进去叫醒九公主？”顺喜儿惴惴不安地开口询问，他怎么觉着陛下下一瞬就要暴起杀人了？
“回去！”这字眼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凶狠。
“日后孤再不去管她！”说完，便拂袖离去。
顺喜儿：“……”
陛下，您说的再绝情无义，可不还是怕吵醒了九公主吗？
秦无聿这次存了要杀杀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的锐气，否则都要蹬鼻子上脸的踩在他头上了。
他倒是要看看，什么时候她和他服软。
只是……
第二日的尔尔照旧地前往上书房上课，放了学后便继续住在东宫，就像是半点都没想起他这个爹爹一般。
秦无聿握着茶盏的手青筋都冒了出来。
俊美的脸上是一片的阴鹜。
直到第三日。
秦无聿召了被他无视了三月有余的秦昃瑾。
“父皇。”秦昃瑾恭恭敬敬地行礼。
秦无聿坐在椅上，目光冷锐地看着他：“孤听说你又前去了上书房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