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常笑没有回答，冷冷盯着云欣说道：“云警官，能不能给根烟？”
而常笑，心中则是惊涛骇浪。云欣看到的那些文件，也就是梦中常笑声称能证明赵雪雪清白的证据，他刚刚也陪着一起看过了一遍。
以这些文件证据来看，警方所能找出来的，包括赵雪雪自我举报出来的所有苏杨市财务服务有限公司违法桉件，全都跟赵雪雪无关。
常笑加入之前，所有坏事都是周成虎干的，常笑加入之后，都是常笑干的。
就连王大锤和王小可，常笑也费尽周章，特意从海里将两人的尸体打捞出来，摆拍了一下“杀人现场”。
而赵雪雪，就彷佛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在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黑暗公司里，愣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干过。
谁信啊！
问题是，所有的文件证据链逻辑合理、完美闭环、无可挑剔，云欣和常笑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任何一丝破绽。
相比之下，赵雪雪不惜同归于尽提供的所有举报黑材料，反而看起来都有不小疑点，倒是更像伪证。
对，问题就在于，连常笑也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
这梦也太诡异了点吧？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聪明？连我都想不出来到底如何让嫂子脱罪，梦中的我基因突变？
常笑第一次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为什么！”云欣失去了理智，双手揪着常笑的衣领想提起来，可她力气不够，只好放弃了，恨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死定了？你的罪证，枪毙十回都有余。那个女人举报你，你还要护着她，为什么？”
梦中的常笑神情冷漠，并不回答，一旁的男警官连忙将云欣拉开，还给常笑点了根华子。
……
“为什么？”不是云欣不依不饶，这次是梦中常笑问的。
梦中的画面已经再次转换，这次应该是常笑已经被判刑，穿着囚服，坐在探监的窗口上，对面则是云欣。
云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探望常笑的一天，但她今天必须来，明天常笑就要被枪毙了，她得来传个话，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至于常笑嘛，他已经麻木了，呆呆的看着梦中的自己和云欣。
任谁做梦梦见自己坐了几个月的牢，都会麻木……
这他喵的是什么诡异的梦啊！上次审讯之后，可不是直接跳到现在的画面。他眼睁睁看着梦中的自己被判刑，被收监，再然后，是在等待枪毙的这期间，快速统一了整座监狱，成了犯人中的龙头老大。
这梦也太长了吧！
云欣到底来干嘛？管她呢，谁都好，赶紧枪毙我！
心中绝望的呐喊着，常笑就看见，云欣从包包里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梦中的自己。
而梦中的常笑，两只眼睛竟然突然变得血红一片，神情非同一般的狰狞。
别说梦中的自己了，常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神色也没好多少。
白衣胜雪的赵雪雪，冷冰冰的躺在血泊中，右手上还握着一把刀，她应该就是用这把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她的左手还紧紧按在胸口，那上面是一张她和常笑曾经的亲密合照。
与照片中的她一样，血泊中的赵雪雪脸上同样洋溢着一年也未必会出现一次的甜美笑容。
“对不起，她给我打了个电话，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云欣彷佛第一次认识常笑一般，有些畏惧不敢看对方，顿了顿，收拾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解释：“听说你入狱后就一直不肯见她……我估计，她会给我打电话，是因为知道，能见到你又肯帮她的人，就只有我了。所以，我今天是来帮她传个话。”
说罢，云欣又从包包里翻出一封信，递给梦中的常笑：“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但她提示得很明显，这是一封给你的遗书，我就带过来给你。”
阿笑，这辈子爱过也好，错了也罢，我先下去等你。
遗书里只有这样短短的一句话。
……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常笑突然对这个冗长得过分的梦境，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梦中的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赵雪雪的？
常笑突然对这个自己有些陌生，梦中的他像他又不像他，怎么看，自己都不像是如此三观不正的人，但仔细一想，如果有一些诡异的前提条件的话，他的所作所为，似乎也符合自己的性格。
非要说的话，梦中的这个常笑，像谁呢……对了！
常笑豁然惊醒，他忽然意识到，梦中的这个常笑，似乎跟在负重前行副本中的人渣自己很相似，从行事风格上看，简直就是一脉传承。
在副本的时候，他大概是二十六七岁，梦中的他大概是三十出头，感觉就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他，在做了副本那些事多年之后，又干了梦中这些事一样。
不会吧，难道我真的干过这些毁三观的事？
常笑吓出了一身冷汗，正努力想把这样可怕的想法扔出脑子，忽然发现，从回到监牢之后一直蹲在墙角一言不发的梦中常笑，此刻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把赵雪雪的遗书摊开，将食指放到嘴里咬破，用鲜血在遗书后面续写了一句话：如果我们还能重新开始，我希望是明天。
……
也好，梦中的两人似乎也有不错的结局。按梦中的剧情，明天梦中常笑就会被枪毙，然后他会和赵雪雪在地底下相见， 而这个梦也就结束了，常笑也终于能醒了。
常笑是这么想的，但是梦中身不由己啊。
他没有梦见自己被枪毙，画面一转，他不但没死，小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
在一间颇为豪华的别墅里，常笑正穿着浴袍半躺着，身边是高档的美食和美酒，不过梦中的常笑没有改变初衷，仍然抽着劣质香烟。
什么情况？常笑又懵了，说好的枪毙呢？为什么不但没死，好像还翻身做了主人？
算了，做梦嘛，你还指望一个梦能逻辑自洽？
常笑心中自嘲了一句，忽然两眼一直。
一名穿着女仆装的美女端着果盘径直向他走来，她有着不输柳韵寒的大长腿，有堪比尉迟燕武林第一美女的容颜，还有容苏苏那甜美纯真的气质。
非要比的话，常笑回想了一下，应该只有当初在他因为找不到工作，走投无路准备跳海自杀时，回头见到一个拿着相机准备偷拍他的那个女人，可以稍微压过此女了。
常笑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孟婆，而且当时还误会了，以为孟婆是准备拍摄他跳海的视频上传朋友圈，打心眼里觉得孟婆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观感很差，所以心动归心动，他也没想过去了解那个女人。
而眼前这个女仆就不一样了，脸上笑吟吟的，笑容里有纯真有羞涩，一看就是温柔善良的类型。
梦里做啥都是不犯法的是吧？常笑不由得浮想联翩，只是看着女仆的俏脸又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