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儿……小宁儿……”
篝火明亮，炙烤着脸颊，宁无猜愣了愣神，转头向着身旁轻唤着的声音看去。
一张明媚娇俏的脸颊顿时映入眼帘，小脸红扑扑的，挽起青袖露出一截皓腕，手中的树枝正串着一只烤兔子。
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瞧着他。
“说好了啊，你只能吃一个腿儿！”
“你哪位？”
宁无猜愕然的抬起头来，满脸写着茫然。
对面的青衣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烤兔子微微一笑，优雅的撸了撸袖子：“我哪位……装失忆是吧？好啊，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哪位？”
“啊！”
“?像孩子依赖着肩膀，像眼泪依赖着脸庞～”
“呼……呼……”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房间内回荡。
宁无猜从床上勐的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和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因湿。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勐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粉拳，以及那股彷若梅子酒般的清香。
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冷汗，右眼眶甚至还隐隐作痛，宁无猜喉结努力的滚动了两下，失神的望着前方：“卧槽……”
……
“你是说，这几天你总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是的。”
“梦里还有个女孩子？”
“没错。”
“那个女孩子穿一身青色的古装，喜欢喝酒，吃烤兔子，没事儿就往你床上爬，还总找借口揍你？”
“就是这样。”
“啪……”
轻轻放下手中的笔，穿着白大褂的地中海医生摘下眼镜，看向对面：“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不过我再多问一句，小伙子你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宁无猜沉吟了片刻，看着一脸古怪的地中海医生：“医生你怀疑我是抖m？”
“哈哈哈，没事，xp是个人隐私，不用回答也可以。”
地中海医生亲切一笑，双手交叉：“说实话来我这里做心理咨询的人挺多的，梦到什么的都有，有梦到被戴单片眼镜的男人追杀的，有梦到穿越回古代被退婚的，有梦到自己在一个被龙拉着的棺材里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但像你这样一连做了好几天梦，还能记得这么清晰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宁无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那医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我这算不算精神疾病啊？”
】
“我们一般认为，人在做梦的时候大脑是最活跃的状态。”
“梦境一般影射了个人的部分人格，或者是你内心深处某种被忽视的需求，在结合现实以及想象后，从而诞生出了一种个人内心世界。”
“按你所说，那个青衣女孩子很可能就是你的部分人格投影，或者是你内心的某种渴望。”
“而在梦中对你进行攻击，很可能是你触碰到了自己在潜意识中的心理防线，从而在大脑中产生了某种应激措施。”
地中海医生摆了摆手：“据你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是梦境有些古怪，比较影响睡眠，倒也算不上是精神疾病，至于办法嘛……”
“哗啦。”
随着地中海医生站起来，从桌子抽屉拿起来了一个怀表，对着宁无猜微微一笑：“有的心理医生喜欢用药物辅助，但我个人是比较怀旧的，你尽量放轻松，先做一次催眠，这次在梦里你要尽可能的去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最好能搞懂自己那部分人格到底在渴望什么。”
宁无猜点了点头：“好。”
“那么，先闭上眼睛。”
“周围很静，很静，你能听到风……”
“啪！”
烟花在空中炸开，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
面前的身影有些熟悉，手中还拿着一根鸡腿。
在烟花的明暗交错中，青衣如飞，眼里似乎闪烁着某种晶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扑了过来，像是梅子酒般甘冽的少女香气瞬间扑鼻：“新年快乐！”
宁无猜身子一僵。
这是……
“不许多想！”
虞青梅轻哼了一声，脸颊似乎被烟花映红：“这是师姐的抱抱奖励！”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这是我的部分人格，我要搞懂她需求什么……
宁无猜强行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牵强的扯开话题：“不是，那什么，你鸡腿蹭到我衣服上了……”
“那你还拿剑柄顶撞师姐呢！”
“什么剑柄？”
“不是剑柄么？那是什么？顶我腰……”
“等！等一下！”
“啊！要死啊你小赤老！”
“砰！”
“啊！”
从椅子上霍然弹起身来，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脸颊，宁无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呼……”
“你醒啦？”
地中海医生端坐在桌前，指了指宁无猜面前，微笑道：“喝点水吧，说一说你在梦里都看到了什么？你的另一半人格影射做了什么？你觉得她需求什么？”
宁无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地中海医生：“她好像……好像在跟我ghs？”
地中海医生：“……”
宁无猜微微一愣：“医生你这……竖起四根手指是什么意思？你是说，ghs只是第一层，其实她在第四层？”
“不是。”
地中海医生摇了摇头：“你睡了一个点，加上之前的一个点，一个小时两百，总共四百，谢谢惠顾。”
……
【智障儿童交流群】
【你猜我猜不猜：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问个事儿嗷，最近总做梦梦到被女人打，怎么破？】
【就酱就犟：还有这好事儿？】
【苏幕遮：是不是最近打胶太频繁了，打出幻觉了？】
【宋少卿：阿猜啊，注意身体啊！】
【大道久衍：（今晚你不许参加银趴.jpg）】
【你猜我猜不猜：不是，我认真问的，最近是真的总梦到这种奇怪的梦，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去心理咨询也没问出什么结果，医生只说可能跟我的人格潜意识有关。】
【没事就吃熘熘梅：找个女朋友就好了。】
【狐狸酿葡萄醋：这是有一定依据的，人类的梦境和自身潜意识息息相关，你做的是清醒梦吗？】
【你猜我猜不猜：应该算是……】
【狐狸酿葡萄醋：那就好办了，如果你的梦境不是对你毫无来由的攻击，那你或许可以在梦境中适当的软化自身态度，顺着对方来就好了。】
顺从……
宁无猜双手离开键盘，看着还在闪着微光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
“?像孩子依赖着肩膀，像眼泪依赖着脸庞～”
“喂？”
被电话铃声从沉思中惊醒，宁无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硕大的‘妈’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接通了电话。
“无猜啊，是我，今年春节回不回家啊？你妈她……”
“拿来我跟他说！”
“喂？臭小子！”
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宁无猜苦笑了一声：“妈……”
“别叫我妈！你是我妈！你瞅瞅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楼上你牛爷爷他孙子都结婚了，就你还吊儿郎当的晃着！”
“妈，我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无猜顿时鼻子一酸，只觉得有点委屈：“再说了，现在是考虑那种事儿的时候吗？我自己的事儿都还没整明白呢，您啥也不知道，我感觉我都有点精神疾病了，昨天去心理咨询……”
“你精神病？你要是再不结婚我就要精神病了！”
“现在不是考虑结婚的时候，什么时候是？眼看着你就奔三奔四，再一转眼就奔五奔六，这大半辈子就要过去了！你不用说了，今年回家过年！我要是还没看到你领姑娘回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相亲去！我跟你刘姨都说……”
“好了好了！妈！那什么！又有电话进来了啊！”
“给我记住了！”
“都——”
狼狈的挂掉电话，宁无猜长呼出一口气来，只觉得又是一阵身心俱疲。
算了……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先不管别的，总之先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梦解决掉吧！
不然这么下去，还没等到过年回家，他就要精神衰弱，被逼疯成精神病了。
顺从……
顺从……
“小宁儿……小宁儿……”
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宁无猜眨了眨眼睛，面前的青衣少女毫无形象的卧在床上，媚眼如丝：“小宁儿，今天如果你表现好，师姐就带你玩点刺激的，怎么样？”
刺……刺激的？
宁无猜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
这把高端局……
……
“你是说，你在梦里被女孩子打了？”
“嗯。”
“顺从了之后，又被她爸给打了？”
“嗯。”
想起昨晚的梦，宁无猜脸上就浮现出藏不住的悲愤！
玩点刺激的就是在祠堂烤兔子，耍酒疯，然后把祖师爷灵位当牌打是吧？！
日里马！
退钱！
而且那个什么掌门老头也太二臂了吧？！
他顶多算个从犯，又特么不是主谋，凭什么就可他一个人屁股踢啊？！
李精忠摸了摸下巴：“那……你梦到的那个女孩子，漂亮吗？”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宁无猜揉了揉太阳穴：“我跟你说了半天，你特么就在乎女孩漂不漂亮？！”
李精忠微微一笑，竖起食指摆了摆：“漏漏漏，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确实不了解什么潜意识，人格影射这那的，但我了解女孩子就够了，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宁无猜愣了愣：“这跟我做的梦有关系吗？”
李精忠摊了摊手：“比起顺从，其实女孩子更在乎理解，你不妨在梦里试着理解理解对方，这是我的建议，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改变。”
看着一身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有点斯文败类气质的李精忠，宁无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以啊，阿精！”
李精忠优雅从容的抿了一口咖啡，推了推眼镜：“我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从小看黄……言情看大的，懂不懂一千本言情的含金量啊！”
宁无猜双眼晶亮：“理解……”
……
“师姐，我梦里的那个世界有一个说法，每一个你害怕的鬼，其实都是别人念念不忘的人。”
“那，你在那个梦里，有没有念念不忘的人？”
“我念念不忘的人，不在梦里。”
“讨厌，就知道说好听的哄师姐，那师姐就……”
“是我爸妈，听说他们早早的就去世了，我很想他们……嗯？师姐你怎么了？”
“！”
……
“就让你买胭脂你还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这有什么可委屈的！师姐天生丽质，冰清玉洁，遗世独立，别说是为师姐买胭脂，就算是为师姐上刀山下火海，咱也在所不惜！”
“那胭脂……”
“买！这不都买了么！只要师姐喜欢，以后年年都买！”
“既然你这么听师姐的话，师姐也不可能亏待你，你给师姐年年都买胭脂，师姐到时候……大不了……大不了……每天，还你一点点~”
“还？不用！我的就是师姐的，还什么还！”
“！”
……
“小宁儿，你的糖葫芦给我吃一口嘛。”
“师姐想吃糖葫芦？糖葫芦我全包了！师姐！给！都是你的！”
“！”
……
“小宁儿你快来，陪我下棋嘛，这个局好难的！采薇姐和李希望他们也解不出来！”
“师姐不用担心，这局棋我见过，只要这样……这样……”
“解开了！”
“不愧是宁爷，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
“！”
……
“所以说，她没再揍过你了？”
“嗯。”
宁无猜挠了挠头，笑道：“虽然有时候还是搞不清她在想什么，但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有时候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短短七八天，我却总觉得好像过了好久。”
“在梦里，我是能御剑操控雷霆的剑仙，仿佛跟她一起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我们离开了那座盛开青梅的山，路过了树妖作孽的小镇，还去了有水鬼的县城，破了一桩陈年大桉，替人伸了冤，说起来……”
“你恋爱了。”
“嗯？嗯？！”
宁无猜顿时瞪大了眼睛：“恋爱？什么恋爱？！”
李精忠摇了摇头：“你是当局者迷，你摸摸自己的嘴角，从刚才提到她开始起，你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靠！”
宁无猜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干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我特娘的……跟我的潜意识……谈恋爱了？！”
……
疯了疯了疯了。
宁无猜直挺挺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要不是李精忠跟他说他还没注意，再这么搞下去他不会真的精神分裂吧？
自己，跟自己谈恋爱？
这也太神经病了吧？！
昏昏沉沉中，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在脑海中闪过，直到一个念头不可遏止的膨胀起来……
如果……
这一切不是梦，该有多好……
黑暗。
一片黑暗。
今天的梦境怎么是这个样子？
宁无猜努力的想要看清周围，然而眼前却仍旧是一片漆黑，周围寂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他迈开步，却如同裹铁灌铅。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人像是被锢上了重重的枷锁，在泥潭里前行，一片漆黑中，童年的伤心，暗恋的无果，工作的压力，无数负面情绪像是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压力太大……过年回家……快找对象……精神分裂……不正常……精神病……和自己谈恋爱……
“无猜！”
凄厉的嘶喊，狂暴的飓风在黑夜中升起，黑暗如同砂砾一般坍塌，漫天的阴霾被轰然扯碎！
宁无猜抬起头来。
模湖的视线中，浑身染血的青衣长发舞动，挡在他身前，身后蛇状的镂星图如同阳光一般炽盛灿烈！
“给我醒过来啊！”
“呼！”
勐地喘息了一口气，宁无猜愣愣的坐在床上，耳边传来一阵遥远的嗡鸣。
安静的房间里，钟表发出‘卡哒卡哒’的声音。
远方传来鸣笛……
伸手摸了摸自己眼角滑落的眼泪，宁无猜低下头来，无数片段在脑海中飞快闪过。
我……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
“在你的梦里，又出现了不一样的画面是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几天做的梦，好像跟之前都不太一样，我们从一个疯子手中拯救了一个国家，改变了一对小情侣的命运，见证了十几年前发生过的故事，甚至帮一名女帝登了基，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但她好像在从我的故事里慢慢消失。”
“别想太多了，那只是个梦而已。”
“医生，我好像有点分不清哪边才是梦了，我的病情是不是又严重了？”
看着一脸诚恳的宁无猜，地中海医生沉吟片刻：“你现在的情况，可能就是因为刚刚离职，失业，对于未来感到不安，以至于压力过大，再加上家庭催婚的压力，人到中年仍一事无成的压力，对于自己逐渐泯然众人的痛恨，却又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无能为力……种种情况累加在一起，才让你出现了逃避现实，将一切寄托于梦里的想法。”
“这样吧，我个人建议你可以多去外面走走，放松放松心情，去些人多热闹的地方，譬如商场之类的，可以加深你对现实世界的印象。”
“好的。”
宁无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付完钱刚想离开，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转过头来鞠了一躬：“对了医生，多亏了您当初把小卡片发到了我家门缝里，不然我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一个靠谱的心理医生。”
“虽然我病情没有太大好转，但每次跟您聊完我都好受很多，从下周起我就不过来了，谢谢您这么长时间的治疗。”
地中海医生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宁无猜离开。
半晌后，不禁挠了挠头：“嗯？我什么时候发小卡片了？”
……
“滴滴……滴……”
“推开常世的门扉，你回到了这片先祖们曾经生活过的土地。在漫天的风雪中，你窥见这个世界。红月悬天，常世恶土，无知者踏上这片土地，注定要与疯狂和死亡为伍……2月1号公测，《常世》，欢迎你的到来。”
“我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红绿灯在不停地闪烁。
四周的广告牌发出刺眼的光芒，上面是如今最火的游戏，周围商铺里传来喜庆的歌声。
宁无猜在十字路头缓缓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忍不住紧了紧围巾。
就像医生说的一样。
这样热闹的街景，让他更能感觉自己真真正正的活在这个世界，是一个普通人宁无猜，而不是梦里那个仗剑而行的宁无猜。
或许。
他真的是在逃避现实吧。
而那一袭青衣，不过是自己对于美好最不切实际的幻想。
强大，美丽，无条件信任他，帮助他解决一切困境，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瑶瑶！”
“啊！”
周围的惊呼声将宁无猜从愣神中唤醒。
刺眼的车灯穿过风雪，照亮了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
在身后女人惊恐的叫声中，小女孩穿着厚厚的红色外套，愣愣的站在原地，蓄满泪水的眼里写满了慌张：“妈妈……”
“吱——”
“咣！”
“让开让开！车祸患者！急需……”
我这是……
在哪？
“大夫，您一定得救活他，没有他我女儿可就……”
“这位女士放心，我们一定……”
消毒水的气味？
我这是，在医院么？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努力想要张开，却总是不受控制的闭上，重复的陷入黑暗……
“啪！”
五颜六色的烟火重叠在一起，在人们的欢笑声中声嚣尘上，在夜空里闪闪发光。
宁无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卖烟花的摊子前，面前的老板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公子您算有眼光，我们这儿的烟花质量那是没得挑，炸出来的花儿也漂亮！今儿个烟花大会，您要是多买的话，我再送您两支烟花棒！”
“老板。”
瞥见那抹从人海中挤出的青衣，宁无猜不知为何陡然从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的这个梦，好像要结束了……”
“梦？啊？啊？结束？”
不顾一旁还在懵逼的老板，宁无猜扔下银子，收好烟花，举着两支烟花棒便向那抹身影走去。
“师姐。”
宁无猜笑了笑，举着两支点燃的烟花棒，看向那双在烟花的光芒下闪烁着的美目：“这烟花大会还挺有意思的，师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好好逛一逛这烟花……”
“立刻有！”
青衣在风中飞舞，张开双臂勐的扑向宁无猜，一双冰冰凉的红唇落在了宁无猜的唇边。
耳边传来人群的闹嚷。
发丝带着幽香从鼻端拂过。
站在风里，宁无猜僵硬的双臂举着两支小巧的烟花，明亮而又绚烂的在手中盛放，逐渐燃烧到尽头……
……
“无猜？”
“无猜醒了！无猜？”
张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让宁无猜不禁眯了眯眼睛，随着视线一阵恍忽，自家老妈那张面庞便出现在了眼前。
“妈？爸？”
难听而又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宁无猜撑着身子，被手忙脚乱的扶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要不来还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逞什么英雄啊？！为了救人差点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
宁无猜这才回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当时离我太近了，是个小女孩，我没多想就……”
“我们也不是让你不救人，但你救人之前总得先保证自己生命安全吧？还好医生说你命大，被车撞了一下也只是受了点轻伤，下次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你妈我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看着红着眼圈的老妈，宁无猜顿时有些头大。
“好了好了，无猜刚醒，你就别老数落孩子了。无猜你也是，这么侥幸的事儿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到的，你不知道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你妈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宁无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大过年的就别说丧气话了，你们瞧，我估计我在医院躺几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咱们再回家过节。”
“回家过什么节过节？！”
唐满月翻了个白眼：“你昏迷了多久你知不知道？三天！明天就是除夕了！”
宁无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我昏迷了这么久？”
宁观海笑了笑：“人没事就好，这次我和你妈陪你在这边过节，这车祸一出，我和你妈也想开了，什么工作女朋友的，你自己开心就好，只要人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唐满月不禁埋怨了一声：“让他给我领回来个儿媳妇儿也领不回来，单着吧，就这么单着吧！你们爷俩没心没肺，断了你们老宁家的根才好！”
“害……你这……”
宁无猜微微一笑，望向窗外，橘黄色的灯光将房顶的雪也晕成了一片橘黄色，像是泛黄的老照片。
看来。
是真的结束了啊……
……
“无猜，家里没酱油了，等会儿吃饺子，你去买瓶酱油回来！”
“知道了！”
披上羽绒服走出家门，抬头看着仍在飘落着的雪花，轻轻呵出一团白气。
“?像孩子依赖着肩膀，像眼泪依赖着脸庞～”
刚选好酱油走出超市，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恭喜出院啊！大难不死！”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宁无猜忍不出笑出声来：“屁，我就受了点轻伤！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把那孩子推出去后，都说看着小卡车把我撞出去三四米远，结果就输了点血，连脑震荡都没有……”
李精忠嘿嘿一笑：“总之是好事就是了，对了，你之后也没再做那个梦吧？”
“嗯。”
“那还不赶紧谢谢我？我给你推荐的那家心理诊所专业吧？”
宁无猜微微一愣：“你给我推荐的？那张小卡片是你塞的？”
李精忠干咳了一声：“其实……也不算我吧，你群里那个，就是那个没事就吃熘熘梅，她联系我的，说是你好像最近睡眠不好，但是心理问题最容易讳疾忌医，所以她把那家诊所联系方式给我，让我印成小卡片塞你家门缝里。”
“没事就吃熘熘梅？”
“等等！”
宁无猜微微一愣：“她是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的？”
李精忠也愣了：“不是你在群里说的吗？”
“我是看完医生才说的啊……”
“……”
“……”
李精忠沉默了半晌，紧接着道：“那我等会儿帮你查一下，那什么……无猜你等会儿啊，我这来电话了，我先接一下，等会儿给你打过去。”
“好，你先忙。”
“等我电话啊。”
“都——”
挂掉电话，宁无猜脑子里乱成一片，点开智障儿童交流群，顶着管理员头衔的‘没事就吃熘熘梅’赫然在列。
上一条记录停在十多天前：
【没事就吃熘熘梅：找个女朋友就好了。】
没事就吃熘熘梅……
是谁？
宁无猜摇了摇头，一时间有些想不通，拎着酱油刚迈开脚步，却被超市门口拿着两只电子烟花棒搞促销的布偶熊拦了下来。
车流如织，曳着微光在身侧飞驰掠过，微风卷着地上的细雪，红绿灯不停的闪烁。
布偶熊张开手臂，摇着手中的电子烟花棒。
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布偶熊晃了晃脑袋，伸手摁了一下，单调的机械音顿时从脖子上的喇叭传出声音来：“春节大酬宾，买一赠一，点子烟花棒，先到先得，送家人朋友恋人……”
宁无猜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布偶熊的头套摘了下来。
一张发丝凌乱，泪光涟涟着，忍不出露出大大笑脸的精致面容出现在眼前。
“?像孩子依赖着肩膀，像眼泪依赖着脸庞。你就像天使一样，给我依赖，给我力量~像诗人依赖着月亮，像海豚依赖海洋。你是天使，你是天使……”
（稍微补一个番外，正文的话……我有点写不动了，出了第三卷后情感戏基本上就有点写无可写的感觉了，我也感觉自己好像写不出来跟爱情有关的剧情了，更不用说这本的主线其实就跟各种各样的爱情故事有关……
能相信爱情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在这种物欲横流，现实生活压力越来越大的世界里，有一个不在乎你买不买得起房，现在工作稳不稳定，存款怎么样，只关心你是不是健康，是不是幸福，仅仅是单纯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实在是太过于理想化，也太过于可贵了。
虽然，我也知道很难了。
但我还是真诚的祝福大家，可以在生活里找到属于你的大师姐。
城市车水马龙，你们却只关心彼此，人们在互相问候道贺，你和她在歌声和新年的钟声里相拥……）